小豆子打断道:“众位兄弟,你们各自散去,此事与你们无关。”
身后的十余位山匪,彼此看了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豆子不禁被感动,险些落下泪来。想好兄弟毕竟还是好兄弟,关键时刻见真情。
岂料这群人异口同声的抱拳说道:“大哥,我们来世还是好兄弟,保重!”
说罢,不待小豆子缓过神来,生恐他反悔一般,一个个翻了几个空翻,大展逃生之能,溜的比兔子还快。
发足狂奔,只留下一道道奔起的灰尘,弥漫在空中久久不息。
那妇人冷冷笑道:“瞧瞧你的兄弟义气值几个钱?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会留下来跟你讲什么义气?”
小豆子僵了一会,兀自强辩道:“哼,这说明我的兄弟唯令是从。我本不想让他们跟着我白白送死,又不是假仁假义的虚言。他们走了,我的良心也安。夫人你若是怕受到牵连,也可另寻生路,我小豆子绝无怨言。”
殊不料一直立在一旁的阿黄低声道:“大哥,我留下来陪你。”
小豆子一回神,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想不到我平时对你严厉,你非但不恨我,还如此重情守义,难得难得。
有你这话我便知足了,你也走吧,不要枉送了性命。”
阿黄紧拉着小豆子的手,哽咽道:“大哥,若不是你,我这条小命也活不到现在。你叫我走,却又能走去哪里?我本无依无靠,在我心里早已把大哥当成了亲人。我不走,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那妇人冷冷笑道:“好一个感人的兄弟情深,想不到最后顾念兄弟义气的竟会是一个傻子。
也对,这年头也只有傻子才会跟你这傻子讲什么情义。”
顾三春听她不断的冷嘲热讽,大为不快的忿忿道:“嫂夫人好歹也和我兄弟夫妻一场,难道一点情分也没有么?怎说话如此尖酸刻薄?
若然他们兄弟情深也叫作傻子的话,那这傻子也算我一个。”
小豆子一怔,叹道:“大王,你这又是何苦呢?”
顾三春豪气干云道:“好兄弟,讲义气,同生死,共患难。”
云游一直坐在桌边静静看着他们豪情万丈的说着生离死别之词,大惑不解道:“你们既知不是敌手,那还不趁早一起离开?说这些又有何用?”
顾三春和小豆子同时一凛,沉浸在兄弟义气之中倒也从未往逃跑的方向作想。当下听得云游之言,登时一呆,均想是了,敌不过,难道我们还不会逃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吃眼前亏的定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们大家这么讲兄弟义气,自然都是好汉,那就自然不能吃了眼前这亏。
只是却又要逃往何处?
云游见他们犯难,嘻笑道:“大哥若是不嫌弃,何不投了我们三九教?”
小豆子正自迟疑不决之际,那妇人却走近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转口道:“你们三九教现在可是自身难保,光你小张仪一人就够你们三九教受的了。你这小人若是怕了,便赶紧滚吧,我和我夫君同生死,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在这虽说不上多么富有,但自给自足却是足够的。
三帮的人若是寻来,也未必就会将这罪责疑到我们身上。”
说罢又看了一眼那叫作小潘安的年轻男子。
小潘安会意的点头接口道:“正是,我也要和大哥共患难,咱们赶紧把痕迹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小豆子握住那妇人的手,大喜道:“夫人,二弟,你们果真也是如此想的?那正合我意,人生得一良妻又遇生死相随的兄弟,当无有更幸运之事了。好,那咱们就都留下来共患难。”
顾三春望着他们,好奇道:“嫂夫人和这位兄弟转性了,突然如此大义,倒让我高看一眼。”
那妇人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夫君再不争气,却也始终是我夫君,我不随他却又随何人?这都是命。”
云游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大嫂能乐安天命,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豁达有德之人,佩服佩服!”
他嘴上这么说,心下却想这两人何以突然间态度大变?什么豁达有德云云都是话里有话。他们已然做了苟且丧伦败德之事,德行有亏,又岂能痛改前非的如此之快?
是了,他们定是想将此事也算在我头上,这一路也不知被那魔头算计了多少次,若将此事也推到我头上那也合理,瞧方才那三帮弟子看自己惊异的眼神,不为我所杀才怪了。
云游想到此节,不觉豪气陡生,心道被那魔头栽赃也罢了,若能为他们栽赃而免去小豆子的灾祸,未尝不是功德一件。
一拍大腿朗声道:“各位都如此大义,我小张仪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家好兄弟,讲义气,同生死,共患难。”
顾三春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潘安和那妇人大喜道:“人言小张仪是个无情无义的怕死小人,今日亲眼所见,才知江湖传言不足为信。”
小豆子哈哈大笑道:“好,今日真是痛快,夫人,取酒来,我要与诸位兄弟大醉一场。”
说罢,阿黄和小潘安将尸体抬到一处偏角掩埋,地上桌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众人皆以为一切妥当后,不料那妇人却将那三帮弟子的马匹放开,缰绳一拍,马匹朝西发足而去。
云游心下暗惊,这妇人心思缜密,将马匹继续西行,途中留下马足印迹,便可将罪责甩个干净。
转念一想,又是不对,若然她这样将罪责甩开,那便不是想将此事嫁祸到自己头上,那他们态度大变又是为何?
还是自己想的太多,真的只是顾念旧情,舍不得故地而已。
他蓦地又想起了孔子有云:“凡人之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故有貌愿而益,有长若不肖,有顺懁而达,有坚而缦,有缓而釬,故其就义若渴者,其去义若热。”
言念及此,心中一凛,就义渴者,去义若热?登觉不妙,却又不知有何不妙之处?一时猜不透人心,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便在此时,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众人一惊,还道是三帮之人来的如此之快?
但听蹄声孤鸣,却不似有万马千军之声,心即安然,料来者不善亦无足惧哉。
只见来马奔近,云游心下一颤,又惊又喜,倏地站了起身。
马上所伏者是一位头缠白色绷带的女子,正是那小仙女清羽灵。
其后是一名公子模样的男子,待得近身才发现却是那快活城堡堡主快先行之女,快书语。
云游翻身跳出站外,不住挥手跳脚,欢喜道:“小仙女,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