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鸿源摇摇头道:“你当此事说出去有人能信?”
利梦山想想也是:“那……那咱们怎么办?”
泰鸿源不吭声,而是打开手电,在黑暗中一阵摸索,终于将利梦山落下的旅行包找着了。他将旅行包递给利梦山道:“看看东西少了没有。”
利梦山打开旅行包,检查了自己带来的采访设备,竟是一件也没少:“大哥,东西都在,连这书…………”
利梦山话没说完,只见瞎子给他那本‘都天宝卷’竟开始发出金光,这金光愈来愈盛,竟透过包袱晃得他睁不开眼。
泰鸿源见状大喜道:“快,快将包袱打开,将宝卷露出!!”
利梦山依言将包袱解开,只见那金光漫撒之处,竟渐渐飘向了垣虚子的尸体。待金光将垣虚子缠住,片刻之后,尸体便如沙撒微风,慢慢消失了。
利梦山楞柯柯瞧着,直到垣虚子的尸体完全消失之后才缓过神来。他低头一看,这宝卷无风自翻,第一页上赫然画着一头壁虎,下面是几行小字:
“其名曰垣虚子。
其五行曰土。
其天干曰重光。
其甲子曰丙戌、丁亥,纳音曰屋上土。
又,得其精魄可肉死人活白骨。”
利梦山语文学的还凑合,但也是勉强把字认全了:“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泰鸿源激动道:“难道这就是宝卷之能吗?真可谓逆天而行!梦山,这垣虚子乃是六十甲子奇兽之一,如今精魄被宝卷所得,你即为宝卷之主,也就是说,你已经得了这垣虚子之能,可肉死人活白骨!”
利梦山不解道:“肉死人活白骨我倒是知道什么意思,可是怎么做到呢?难道要我去当大夫么?”
泰鸿源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知,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哟……哟哟哟……”利梦山突然觉得肩头伤口处奇痒无比,“我次奥!怎么回事,太痒痒了!!不对,我得瞧瞧!!”
说罢,利梦山将肩头止血的布条摘下,定睛一看,只嚇了个不知所以,原来这伤口竟然在迅速愈合,肉眼可见一丝丝肉芽相互缠连,原本被泰鸿源切下去的那一块也咻然复原了,不过半分钟的功夫,偌大一个伤口便恢复如初了,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和满袖的污血。
泰鸿源也是第一次见,此时感慨道:“重光者,万物光复也,看来你已经身具再生之能,真是可喜可贺!”
利梦山恍然道:“壁虎能够断尾再生,那我……我……我这就不怕受伤了?!”
泰鸿源微微一笑,手中破菜刀当空一闪,噗一声便将利梦山胳膊拉开一个十几厘米的大口子,一时间血肉外翻,几乎见了骨头。
利梦山嗷唠一声大喊:“我次奥!!你干嘛!!!”
泰鸿源也不答话,而是一把将利梦山手臂攥住仔细观瞧,果不其然,那伤口中的血尚未流出,便开始快速愈合,不过片刻之功便复原如初了。
“哈哈哈哈!!!”泰鸿源大笑道,“梦山,原来这宝卷神奇如斯!!”
利梦山一边胡噜胳膊一边嘟囔道:“我说大哥,咱不带这么玩儿的,就说我能再生吧,可它也疼啊……”
泰鸿源点点头道:“我时间不多,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这屋中还需打扫一番,否则你我难逃警察的盘问。”
利梦山这才觉得紧张起来:“对,大哥说的有道理,这一屋子尸首,要是把咱们抓了去,连解释都没法解释。您说怎么弄吧。”
泰鸿源看看四周道:“如今垣虚子已死,这对老夫妻身上的妖气尽去,跟凡人并无区别,咱们只消将二人尸首做成互殴致死即可,只是这张人皮可留不得。”
利梦山闻听苦笑:“大哥,这两人加一块也一百大几十了,这么大岁数的人打起来,能把这些红木家具都打碎了?”
泰鸿源一琢磨也是:“嗯,那也好办,咱们把这些家具拢在一块儿,一把火烧了,正好也将这人皮一起烧化,就当是老头儿老太太打的急了,自己个儿烧的也就是了……”
利梦山想了想,也只可如此了,毕竟他也没干过这毁尸灭迹的事。
二人说干就干,泰鸿源力大,没多大功夫就将那些坏了红木家具归拢在当院,然后找来废报纸,利梦山拿出打火机,不过片刻之功,熊熊火焰便升腾起来,直把院子照得通明。
泰鸿源复又进屋将那人皮仍在火堆中,然后把老头儿和老太太的尸首摆了个造型,自己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挺满意。
利梦山怕出事,催着泰鸿源赶紧走。
待二人将要出院的时候,泰鸿源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来:“梦山,这老两口打架,是不是得有点动静?”
利梦山闻听一愣:“啊……是……是啊……”
泰鸿源嘿嘿一乐:“这么着,咱俩扮演一回老头儿老太太怎么样?”
利梦山也是蒙了,随口应道:“哦对对对,行啊,咱们怎么弄法?”
泰鸿源道:“我声音粗,自然要扮演老头儿,你可要尖细着点声音……”
也不等利梦山答应,泰鸿源扯着脖子一声大喊:“兀那老贼婆!!!你打翻了爷爷我的鼻烟,爷爷我跟你拼了!!!啊!!!!”
说罢,泰鸿源抄起地上的砖头,扬手就把北屋玻璃砸了。
利梦山差点咬着舌头,这一嗓子,别说邻居,连胡同口都能听见,但此时说不起讲不明了,他只得也掐着嗓子也喊:“你个老丫挺的!!奶奶我砸就砸了,你特么能怎么着?有本事你弄死我!!!”
说完,利梦山也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北屋窗户。这一时间,粗细两个声音开始对骂,北屋的玻璃几乎被砸了个干净。
这时就听隔壁院子里咣当一声,似乎是砸门的声,然后有人高声大喊:“别特么喊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泰鸿源一听有人发觉了,当即一拉利梦山,踹开院门就跑了。
黑夜中两条人影快若奔马,利梦山脸都吓白了,他以前哪儿干过这种事?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这要是追查到自己脑袋上,不得吃了枪子儿去?因此利梦山也是玩了命了,跟着泰鸿源这一顿跑啊,打报国寺一猛子就跑到了菜市口。
“行了行了……大哥……呼呼呼……大哥……别跑了……”利梦山就觉得胸口里跟火烧一样,“这都菜市口了……呼呼呼呼……再跑就虎坊桥了……差不多了…………”
泰鸿源面不更色、气不长出道:“嗯,也罢,咱们寻个偏僻的地方说话。”
说着,二人没头钻进了一处工地,找了根水泥管子一躲。
泰鸿源看了看东边的天,已然蒙蒙发白了:“梦山,我时间无多,有句要紧的话你记住了,宝卷的事万万不可跟旁人提及,否则便有杀身大祸!我一到白天脑中便一片浑噩,是什么事也做不得的,你若还想找我,便在每日子时过半之际,在胜利巷垃圾桶边相见……”
说完,泰鸿源清亮如星的眼睛渐渐浑浊起来,整个人也没有了杀垣虚子时的气魄。
“嘿嘿……嘿嘿嘿……”泰鸿源口角流出哈喇子傻笑道,“永乐……清平……嘿嘿嘿……永乐……清平……”
利梦山知道他已然恢复了痴人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泰鸿源的肩膀,随后起身出了水泥管子,趁黑摸了辆没锁的自行车,捡着偏僻的地方骑回了家。
利梦山一进家门就赶紧把脏衣服一脱,然后做了开水洗澡,接着一头倒在床上。他看着外面徐徐升起的朝阳,心中反复叨念着:都天宝卷……泰鸿源……痴人……永乐清平……
片刻之后,他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冷清的房中传来一阵鼾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