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一时听得有些痴了,心中叹道:“果然不一般。”
李平看老鸨在黄衣女子唱起来后就悄然退了出去,便靠近宋宝来小声说:“挺会安排呀!他们也放心?”
宋宝来翻了翻白眼,也小声道:“大哥,提前给了钱。这年头,见不到兔子,谁撒鹰啊!”
李平点头回了句“也是”,就又盯着弹唱的女子认真听起来。
那弹唱的女子长得很成熟,年纪大概有二十七八或者更大些,眼角已有了淡淡的纹,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的大龄女子了,更超过了通常卖艺的年龄。
她的头有些偏大,额头也很高,脸型瘦长,手指也很修长,但整体上不失端庄和美丽,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弹琵琶的手臂露出的那一小截上还有着明显的伤痕。
李平认真听了一会儿,看向其他人,发现这帮家伙儿也都端坐的那里,好似高雅地一个个听得入迷,那胡忠山还不时的摇两下头。
不过,一曲过后,这帮家伙终于原形毕露,开始搂抱起身边的女子,眼睛也更多的在女人身上打转。
李平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女子,那女子看李平看他,忙也往他身边倚靠,李平却往另一边倾了倾身子转了头继续倾听,那女子只好讪讪的又退了回去。
不过很快,李平意识到了什么,就也搂过身边的女子,就那么轻轻的搂着、听着。
连续听了几曲后,酒菜终于上来。李平让姑娘们把酒都倒上,举起杯说:“来,喝酒,这段日子苦了众位兄弟,我敬大家一杯。”
几杯黄酒下肚,气氛终于热络起来。
很少能喝到酒的胡忠山的脸都红了,他紧紧搂着身边的女人有些结巴的表达着对李平的忠心和敬仰。马永也难得的抱着怀中的妇人笑谈了几句风花雪月,让李平颇感意外。
李平和大家客套了几句,又互敬了几杯后,看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也就不再多说,自顾自的研究起酒菜来。
夹沙肉、三镶盘、孔明菜、酸浆面、腊肉粑粑和缠蹄,一共六样菜,菜虽不多,却很有特色,味道也还可以,比他这些日子吃的简单饮食实在是强多了。
能拿出来这些菜本来已是不易,至于是否味道纯正,已经不再重要。
于是李平边慢慢喝着黄酒,边慢慢与身边的女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并让那喝曲的女子每隔一会儿就自行唱上一曲。
她身边的女子叫荷香,今年十六了,长得让李平不好评价。她的脸略有些圆润,嘴比较小,眉毛描画得弯弯的,并不是特别符合李平的审美观,但也决不难看,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荷香的骨头架子明显比较小,胸前比飞机场更强不了多少,李平让她站起来转了一圈发现后面果然也是个平板,不过皮肤倒还不错。
再看看其他几个女人多明显年龄和身形偏大一些,尤其是那胡忠山边上的女人最明显,李平有些恍然这个时代的审美观了,此时他的好奇要远胜过其他。
吃了一会酒菜,宋宝来三人早已按捺不住,但看李平没动,三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在那里猴急的动手动脚。
终于,宋宝来忍不住了,他凑到李平耳边,说:“这个不满意,我让人给你换一个,酒差不多了。”
李平终于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自己刚才真的想简单了,于是对他摆摆手说:“不用,我听曲听得有些入迷,再听会儿,你们要是真有想法就去吧。”
在这个问题上,李平实在不想装什么圣人。他们现在前途未卜、生死未知,且既没有用强迫手段,又没有不给钱,其实这对所有人都好。
但没想这三人立马就全带着身边的女人跑到别的屋中去单独相处了,他们显然对女人更感兴趣,就是马永那么正派稳重、嫉恶如仇的人也怡然自得的没有丝毫扭捏。
也许这样的生活在这个时代本就是正常秩序的一部分!
屋中没了干扰,李平也放开多了,他的谈吐和文雅很快让荷香慢慢打开了话匣。
李平了解到这荷香原来是这里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家破后被抓到这里苟活。而这院中的女人有的是被卖过来的,有的是被抢掠来的,有的甚至现在还是良家,只为有口吃食而来这里暂卖。
不过,在这里生活也同样艰难,现在的客人实在太少了,而没有客人她们就没有活路。
李平迷茫了。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史明营中喝酒的那次,那几个被叫来陪酒的女孩,完全看不到任何被强迫与受屈辱的迹象,反散发着兴奋与渴望,得空儿就大口扫荡着桌上的各色食物,完全不避讳她们对食物的急迫需求。
这就是生存。
荷香的话真假并不重要。这世界的残酷与现实才让他感到丝丝的凉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让位于生存。
他又能活多久,这城市又能坚持多久,大明都要亡了,这里不仅是罪恶的旧社会,更是吃人的乱世。
此时,周围隐隐传来的嘻笑声,让这靡靡的生活与外面炼狱般的景象突然相得益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