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不是只瞄准许文岐一个人救的方案,也不是不得已时救一群人的方案,而是一个极其疯狂和大胆的方案。
既然要玩大的,那就胆子更大一些吧!
于是,四月三日的上午,赵冬冬带着几个侦察兵化妆成早上出城去砍柴回来的农民军士兵再次从北门混入了城内。
本来他们可以更早两天开始,但李平对四月一号这个日子非常的不感冒,他拒绝行动在这一天开始启动。
好在蕲州的守备一如既往的松懈,连番的大胜让农民军只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江面上,而对各城门却也越来越疏于警戒,白天城门不仅常开,并且进进出出的人流也很多。
蕲州城内的富户几乎被杀光了,鸠占鹊巢的很多都是城外原来的乡民,这些人在城外总有各种各样的琐事。
但今天,进进出出的人比平时更多,可还是没有引起大部分不久前也是普遍百姓的守城者的警觉。
很快,赵冬冬几个人就到达了麒麟山下关押许文岐的地方,那里的警卫和之前同样没有任何变化,他们甚至远远的看到了刚刚下山的许文岐。
看来失踪的那个看押士兵并没有引起怀疑。
也许那个士兵也被当成了借机跑掉的人,这在多被裹挟从军的张献忠后营中并不稀奇,甚至很多人都对此抱有很大的同情,这也是侦察连当时敢下手的重要原因。
赵冬冬当即略松了口气,他对自己的任务不再那么担心。
可紧接着,他又再次忧虑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环并不是最关键的,老连长马兰和副连长马小天那里才是最要命的,事关着全局的成败。
黄陂县的经验在蕲州能用的不多,而且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蕲州城一面临江,三面众湖环抱(与今天的地形完全不同),除临江的两个江边(还建有关城阻挡),另外唯一不用做船可通行的通路就是东北方两个大湖相夹的一个狭窄通道,但也建有关城阻挡。
也就是说,蕲州城是建在一片封闭区域内的。
然后即使如此,它不临江的三面还有通江宽达近50米的护城河。
这根本就是突袭的灾难。
而李平的炮船队在长江上虚张声势,又让农民军对蕲州城附近水面格外关注,这使得来自水上的支援和渗透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们想打的战斗将是一场组织起来超高复杂的战斗,也是一场企图用组织力和质量胜过巨大数量的战斗,赵冬冬很没有信心。
赵冬冬是一个喜欢眼见为实的人,但他还没有亲眼见证过这种巨大悬殊下的成功,尤其还是对擅长搞突袭的张献忠部队搞以其道还其道。
不过,赵冬冬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昨天晚上,数千名战友包括大量骑兵和他一起从下游偷渡过了长江,目前正隐蔽在距城十几里外的大栗山。
一切已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
当夜晚到来时,大栗山上的李平俯瞰了一会儿周围一片漆黑中的安静,之后满意的向蕲州城方向望了望。
但由于大栗山前还有多个山恋阻挡,他什么也看不见,更听不到。
他的心中很忐忑。
他不喜欢这种未知和等待的感觉,这让他觉得意外随时会来。
而且他也知道在这种大规模行动中意外总会发生,就看是大意外还是小意外了,他不喜欢这种万古不变的真理,更不喜欢这种让人心跳的感觉。
与李平的忐忑不同,赵冬冬这时已经开始痛恨了。
潜伏在麒麟山上的他赫然发现,一支似乎很精锐的农民军部队突然靠近并开始秘密对关押许文岐的地方行包围态势。
这支行伍较为整齐的农民军部队做的很隐蔽,大概是不想引起其他农民军的注意。
虽然赵冬冬很快就意识到不是他们被发现了,而应该是许文岐的事泄露了,蕲州的农民军守将应该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而只是把最值得信任的精锐部队调往这里待命。
但这仍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无论是什么原因,蕲州的守军正在处于戒备状态。
与此同时,赵进和史明的联军也正在向黄梅县秘密进发,他们也想搞突袭。
他们的目标不是紧邻黄梅县东侧的马尾山,虽然那里做为附近唯一且面积不小的有山的地方可以为他们提供有力的遮挡。
但从那里如果要进攻黄梅县却也还必须得过由北至南纵贯通过黄梅县城东侧的河流才行。
应该已经得到预警的黄梅县一定会把很大的注意力放在马尾山,放在这条县城边上的河流上。
所以赵进和史明反其道而行之,正在从大西侧农民军的控制区绕大圈。
他们在夜行,他们要的也是一次突袭。
说明:
注1:
《绥寇纪略》中说,三月二十四日,张献忠进入黄州,“贼入,择其姣丽者,驱以毁城,缓者斩指堕腕,血渗漉淋壁间。三日,城平,乃杀而投之以填堑。
这条记录应该不准,估计听到的是夸大传言。
拆毁城墙是重体力活,驱赶女人去拆城,还要漂亮女人,人力和体力都远远不足,别说三天,三十天估计也拆不完。
注2:
据明史记载,许文岐的密谋泄露了,张献忠命人组织了搜查并确定了“罪证”,许文岐随后被斩首,这是他被捕七十余天后发生的事情。
大明朝廷得知后,追赠许文岐为太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