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非作歹的周桐与谦恭有礼的周桐,到底哪个是真的?
这些问题对冯玄来说太难了,一直以来,他都不需要以两张脸去面对这个世界,他就是他,本来的那个他,他不明白人为何需要两张脸,也就更不能分辨清楚到底哪一张才是真的。
“真假莫辨真假,善恶不分善恶。”何任之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冯玄心中凛然。
他差些忘了,师父曾说过,善恶本无由,一切皆心造。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需要分辨真假善恶呢?
道理难道一点都不重要么?
他读书不少,懂得的道理也多,然则此刻竟是越想越乱,毫无头绪。
石芦儿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那温暖润泽的接触,他心中忽然清明许多,于是一笑。
“虞晏师兄说,倘若你想求辨一个道理,却越想越乱的时候,大抵是因那道理过于蒙人。”他自言自语道,“虽然想不通,但算了,不想了。”
“你虽已不是孺子,但尚可教。”何任之淡淡道。
“你方才怎知我心中有事?”冯玄问道,“慧心重伤之后会了他心通,你莫不是也……”
“方才你呼吸急促,气脉紊乱,显然是思考问题碰到了难处。”
“这都能感应到?”冯玄好生羡慕。
“瞎了之后就行。”何任之的语气充满诱惑。
“这法子不适合我。”冯玄尬笑。
“试试无妨。”
“突然觉得你像一个人。”冯玄警觉起来,看了眼石芦儿背上长长的木匣,道,“你离那盒子远点,免得被传染。”
“你怕我入魔?”何任之眉毛一挑。
“不,我怕你学我叔父。”
……
尽管周桐再三盛情相邀,四人仍是没去住周氏大院,而是住进了周氏专门招待贵宾的别馆之中,这里挨着周桐家的大院不远,也有专门的奴婢伺候。
在别馆门前解了牛,又由专人将牛车拉至库中存放,有位管事还在车外贴了封条。
不贴不行,那车上拉着近五万钱,是笔骇人的数目,若是丢了,别馆里从上到下都赔不起。也正是因此,那管事看冯玄一行人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古怪。
如今便是再有钱的人家,外出远游也顶多带个三五千钱,这几位竟带着数万钱上路,这是怕山匪路霸们嫌少呢?
他哪里知道,他家小郎君已经做过山匪路霸了,满脸青紫就是明证。
众人刚刚在一个独院中安顿下来,换了身衣服的周桐便带人来了——周氏家主周瑜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