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之下,狼的嚎叫在空旷的荒漠间回荡。山坡旁的阴影中,鼠人冒绿光的眼睛盯着山坡顶上的火光,窃窃私语着最后却又重新回到阴影中。
四周的赏金猎人睡去了大半,唯有守夜的墨脱站在岩石之后左右巡逻。
岩石上,另生一个火堆的加里望着旁边独自处理伤口的边远。只见他把酒精倒入了满是伤痕的左手,身体只是颤了一下他便换手倒上酒精。
酒精灼烧的痛苦让他动作停了一下,随后他便继续擦拭身上其他伤口。
望着边远娴熟的动作,加里不禁咋舌。他把靠在火上的铁杯拿下抿了口热茶,耸肩问道:“老兄你这是怎么了?城市生活不够刺激,跑来荒郊野岭玩光屁股求生?”
从刚才一直沉默到现在的边远冷哼一声:“可不是,鼠人腱子肉嫩着呢……下次有机会,我可以请你吃点新鲜的。”
他的声音很干,似乎脖子里喉咙不是血肉而是干树皮组成的。
“哈哈敬谢不敏。既然是边远老兄的最爱,我就不夺人所爱了。”喝热茶的加里轻轻抬起牛仔帽。
“那个两个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呢?”
“还没死。”
“那你打算去找她们吗?”歪头的加里晃着手中的铁杯。
“当然,我还有该死的契约没履行呢。”没好气的边远把酒精擦过身体,最后跳过了腹部的伤,他放下酒精瓶也拿来了一旁盛着水的杯子。
“那你明天打算怎么走?”加里把铁杯凑上去与边远碰了一下。
“我估计那两个女人还在岩崖省出口的那个小镇,明天我打算回一趟那个镇子。先找一下她们。”
“所以?”缓缓露出笑容,加里举起铁杯,意味深长地瞄了眼边远:“打算怎么回去?”
“当然是借一辆你的车了。”喝水的边远声音温润了些许,他瞥了眼身边笑得像周扒皮一样的北地人加里,淡定地开口道:“开出你的价码,我之后会给你这趟运送费的报酬。”
“运送费?恐怕不是如此吧。”晃着杯子的加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从你到这里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的动作。你的行动很慢,很小心,没有那种闲庭信步的悠然,反而像一只瘸了腿在小跑的野狼,尽力遮掩着自己骨折的事实……”
伸出另一只手指着边远被纱布缠着的伤口,加里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故意把酒精瓶放在自己身后是想一会儿趁我不注意,顺走去处理你最严重的伤口吧?是害怕我见你病弱,要你命吗?”
“……”没有说话的边远只是静静盯着旁边的加里。
“看样子我说对了。”颇为开心的加里再一次举杯与边远碰了一下,抬头喝了口热茶,“放心吧,你的人头分毫不值。而且,你还有着大用处呢!”
“还记得我们在洛泽城遇到时,我和你说得话吗?”颇为得意的加里一翻手,一枚硬币出现在指尖,硬币在他五指间来回滑动,灵活的像是水中嬉戏的活鱼。
“我说我有一件事会拜托到你,而你当时不会回应,但事后必然会和我签约。哈哈现在看来,那个蛇花教的老妪说得还真挺准的!回去我一定请她喝酒。”得意的加里一弹硬币,又在空中接住硬币,继续转玩。
“似乎我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松了口气的边远捂住脑袋,颇为烦躁:“我就该开家货运公司,专门把你们这些混蛋送去地狱。”
“哈哈那你这个司机肯定第一个被阎王爷留下来。”大笑的加里呛了口茶,咳嗽起来。
边远从后方拿起酒精瓶,揭开缠在腹部的绷带,咳嗽的加里不禁皱眉。
“枪伤?”盯着伤口有一会儿,加里又抬头看着边远,表情有些古怪,“空包弹贴身打的?”
“实弹。”
回了句边远便对着外部伤口倒下酒精,他微微咬牙,汗水从额头滴落,鼓胀的肌肉随着烧痛而绷紧。
这里的伤口太危险了,他还是只能处理一下表面,但里面凝固的血肉需要在城里找医生处理。
“不可能。”摇头的加里断言道:“这个位置被打一枪,在这鬼地方你一天都活不下去。”
严肃的加里顿了一下,口气又松懈些许,他借助火光看向边远的腹部。
“看外部伤口,这个枪伤应该在5天内打出来的。5天没有精细处理伤口,居然没伤口发炎,没内出血出死……是子弹打穿了吗?不…打穿了不可能活下来才是。”
“不然呢?”坐在火堆里的蒂凡妮模样憔悴,她瞪着看不见她的加里幽幽道:“你以为我这三天是怎么把这个不孝子拉活的呢?”
蒂凡妮的声音颇为幽怨,边远一下子像是害怕的鹌鹑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