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只有钱,也是实心实意地待咱女儿,就这吧!”沈宜修劝说。
“不用你劝,我早就想开了。前天我就是坐的上座。我就算把女儿送进宫里了。就是当今皇上也没有咱的女婿有本事啊!”叶绍袁夫妇感情很好,他也是在安慰夫人。
“行,你想开就行。自征给我回信说,他最近要去威霆那边某个差事。谁知道威霆又到这边来了。”沈宜修忧心地说。
“有二女在,你担心什么!小纨不是说了吗?她很是自由。”叶绍袁劝慰说。
“自征就是不让人省心。他好谈兵,可能会对威霆的品味。”沈宜修自言自语了一声,去看书了。
且说袁野一行向西溯江而行,很快就到了应天府(南京)栖霞山下,下船登岸,寻住处。山下正好是九乡河。锰矿正在栖霞山西北坡。栖霞山距明时的南京场尚有40里路。他们这一行有120多人。李应升是江阴人,他一到上海,就托张焘派专人去老家报讯,召集人手,约好在江阴码头见面。船到江阴,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他的30多个家人。加上袁野的卫队一向人多,所以船上的人就很多。好在这是一艘大船。
查勘了现场,找到地表层的锰土层之后,“这种锰土矿,只要砌个炉子,轻烧一下就行。仲达兄,此地距应天府不远,不可太多露面现身,有事交给逊之(李应升儿子)去办就好。等攒够一船,派人去张焘处知会一声,他自然会付钱并安排船只运走的。记住,这种船,载重是十万斤。”袁野嘱咐说。
“这种船的载重和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船哪个载重大?”李应升问。
“应该差不多吧!说实话吧,他哪种船看着花哨,并不实用。咱们这种船皮实,操作也简单。地下的龙骨是铁的,触到一般的小礁石,船是不会散架的。再过两年吧!你就能看到全铁的船了,载重也更大。到那时,就更不怕小礁石了。”袁野很自信地说。
“威霆,如果东林还有翻身的机会,我再去做官,你恨不恨我?”李应升忽然问。
“你不是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吗?你走,有他撑着,还不是一样!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这话我懂。”袁野坦然说。
“谢谢威霆兄理解啊!我们几个商量好了,不管以后朝廷风云如何变化,威霆兄对我们几个的大恩不可忘。摊子已经铺下,就是我们几个自己不干,也会找到指靠的人一直办下去的。”李应升信誓旦旦地表示说。
“我是一个商人,事事都谋利在前。可商人也要有家国情怀,也需要国家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才能赚钱啊!我真诚的希望大明的政局能和北宋年间的党争一样,国策之争,尽量不要太过血腥。如果党争的双方,非要把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那么,请把失势一方的人交给我处置好吗?我把他们送到海外去安享晚年,发誓不再踏入中原一步,这总可以吧!你也知道了,天启帝已经病重,信王和老魏那一帮人不和。”袁野的话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是大不敬了。
“威霆兄想息事宁人,这个意思我可以代为传达。”李应升点点头说。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杀人总是不好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结下的是世代的冤仇。其特别不适合朝堂之上的国是之争。”袁野笑着说。
李应升笑了,“你没有一点佛家弟子的样貌,却有一副菩萨心肠。”
“从官人转为商人,也只在一念之间。”袁野对曰。
“我会慎重考虑的。”李应升保证说。
大船继续西行。从应天府到九江再入鄱阳湖,进赣江,一直到李邦华的老家吉水。这一行皆是溯流而上,船航速较慢,船长游安知道袁野的时间宝贵,立即启动了马拉螺旋推进器,并且是八匹马换班,才将这段航程的时间缩短到半个月之内。在这半个月里,袁野和李邦华昼夜相聚,无话不谈,大到朝政,小到为人处世的学问,两人相互磨砺,交谈,遂成为知己。虽然李邦华喜欢辨别是非,可是从后世穿越过来袁野的辩才更好,俩人多次交锋,有时都闹到脸红脖子粗的境地,可就是斗而不破,每次都是以李邦华默认知错告终。这倒不是李邦华骨头软,而是袁野治世救国的大道理说服了他。从分饭吃到做一大锅饭(分蛋糕理论);从无农不稳,到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从国内到海外;从大明的弊病到解决的办法;袁野总能说的李邦华口服心服。历史上,李邦华是因为孙承宗被免官的,因为袁野的穿越,辽东的局面没有陷入糜烂,而是对峙,李邦华的仕途一直在光禄寺卿、天津巡抚的位子上,天津到开平不远,其原来就对袁野了解颇多,这也是袁野能够说服他的原因之一。因为袁野有致一方百姓富庶的实践啊!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袁野就使开平、乐亭南从一片荒芜之地,变成两个仅次于京师的富庶之地。老百姓安居乐业,对袁野更是一片赞扬之声。历朝历代,地主和雇农的矛盾始终是一个死结,可是其却被袁野轻松化解了。袁野的办法就是我出钱,雇佣农民来垦荒,等荒地变成良田,我就把土地无偿分配给雇农耕种。然后收购粮食养活工人。因为工厂附近有大量的农田,农民还有种地的积极性,就会使工厂附近地区的粮食价格比较低。这样,当初出钱垦荒的地主,以后的工厂主,就可以部分地收回最初的投资了。工厂附近地区的社会治安好了,又可以节约工厂的成本,并且还有价格低廉的季节工、临时用工可以用。袁野将自己这几年工农互为成长条件的心得,全都掏给李邦华了,他能不佩服吗?
船到吉水住下,李邦华尽地主之谊设宴招待袁野一行,邀来同乡也是他的老师邹元标的儿子邹隧相陪。袁野对邹元标更是赞不绝口。邹元标是东林党的三巨头之一,其居家讲学近三十年,赣南地区的进士举人多出自其门下,曾任吏部左侍郎,在其任上又拉拢培植了不少党羽,虽然其现在已经过世,在江西还有很大影响力的,特别是在江西南部地区。在李邦华的盛情邀请下,邹隧欣然应诺同去赣州。这下,袁野就更放心了。官商勾结在一起,那是无往而不胜啊!
大船暂住,众人分乘四艘小船,继续溯流而上,此时已至农历九月初了,赣南山区天高气爽,河流平缓,正式行船的好季节。吉水离赣州不远,大庾又在赣江的支流章水两岸,水上交通还算便利。
别看李邦华在朝廷不得志,在大庾这个偏远小县,还是很威风的,他后边还跟着一个学界大佬的儿子。特别是他们俩还簇拥一位伯爷,官拜辽东经略副使,一品武官啊!就是他的卫士长,也是参将军阶。袁野身穿官服在县衙门前一站,李邦华扯起嗓子一喊,大余知县听到衙役一报,立即连滚带爬地就从县衙跑出来了。妈呀,今天刮得是啥风,怎么刮来了一位伯爷。明朝规定,官员相差两级就要下跪见官。知县是七品,袁野的爵位是超品,官位是一品。大庾知县当然见了要下跪。袁野立即将其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