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的未必是对面,对面的一定要面对。
很多对面就要有很多面对,不知道很多的面对会折射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它们是不是还是自己。
就像把所有的神话组成一个世界,那就是神的世界,藏在人们意识的话语中。
前面就是我的望穷庐,你从这里可以离开,我放你走。
又回到了坡地上,这里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山和山之上的天空和白云,满山的树木和荒草,哗啦啦流淌的小河。一片静寂和所有留下的若有所思,今夕和往古的,不同的人兽神明和天道的注定的。
从这里有无数的路可以去走,路是每一个方向,大约能够走到认识自己的城镇或者乡村中。自己认识那里,那里也认识自己,是自己又回来了。产生出一个分支来,是一个全面的对面,自己的姓氏出身学历背景,那些此前的记忆和经过。
一直追溯到有记忆产生的那个时间和地点上。
不像划线那么清楚,这边有记忆,那边没有记忆。有一个模糊期,记忆残缺不全,丢三落四,是一些片段和碎片,折射着亮光,皮影戏隔着两层皮影。
更远处是黑暗,黑得失了真,有着教唆的意味。
好像很湿,也藏着惊悚。里面潜伏着不想看到的真相,非常习惯这个不想,自己曾经摆脱过,这似乎是又一次不期而遇了,熟悉但又陌生。
怕神就有鬼,怕什么来什么,那是并不自觉的固执的存留。
人们最不想看到一张大脸上的一双眼睛不措眼珠地盯着自己。
再往前就等于放下了自己的所有身价,对于自己的拥有,自己最大的真实就是对于自己的拥有,拥有的是情感或者是记忆。连这些都要失去,自己并没有把自己真的埋在世间。
“对不起,”怅然良久,魔王第七护法转过身来,对贵雷妆说,“我没有地方可去。”
你不走是你自己不要走的,我可是诚心放过你一码,为什么要留下来,你可是欠着债的?
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好像有一个道理说,生命本身也是欠着债来的,没有债务就没有生命。我之所以不走是不想从一个迷雾走入另一个迷雾,因为我不知道我是谁。
贵雷妆:可是这里也许没有答案。
七护法:立定当下就是答案,我说的是答案的形式,我现在就是起点。突然觉得我中了你的毒,都是面对闹得,我站在我和对面之间。
前面有我,后面有我,我是真实的我,又不是真实的我。往自己的深处来,往无边的外面去,都发现了一个牢笼,而牢笼又是对于自由的最靠谱的解释。
没有面对就到不了对面去,越面对越检查自己,有了很多松动。我应该是有很多记忆的,只是都模糊了和散失了,而你提醒了我。但我并不放心,原谅我,我觉得你不怀好意。或者你不知道你的不怀好意,或者也有可能是知道的吧?
贵雷妆:我弄巧成拙了?或者我的有意是恶意的无意?这要折转很多,是目的之中的很多目的。
你认为我放你走是大目的还是小目的?
七护法:先生你果然这么说了,那就证明是小目的。大目的关注的是我们的走向和我们的差别,是融合而不是放弃,不是走在边角而是正大光明地生活。
我觉得我曾经有爱,爱得很深挚。
离开后我不会想你,是记忆在想你,有时候记忆又把两个人撮合在一起。
没有完结是因为还没有了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去往了何处,记忆里有有关我的记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经过你意识的眼的门前。
现在是我忘了。
在没有回忆起来之前,先生你是我的“你”的代表。回忆起来之前,一个趋向是追求和靠近记忆,一个趋向是离开和撇开记忆,都立在真实的基础之上。我还有必要走么?
或者说,我的离开就是一个圈套。离开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离开倾注力量,也就是所谓的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