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病了,面黄肌瘦,什么也不想吃,一吃就饱。
这孩子,整天拖着大鼻涕,鼻涕好像擤不完,在袖子上左一擦右一擦,没多久鼻子又出来了。后来又是气管炎喘不上气来,喉咙里呼呼地拉风箱。母亲背着他去医务室打针,觉得自己的胸压迫得厉害,得溜下来小心地走。
街道孤独。
街上很空,太阳没有升起,月亮早已经落下去,天空如水,四周静谧,角落里的刺猬旁若无人。有人从天空经过,背上背着三角旗,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唱戏。
不知道用了多少偏方算是挺过来了。现在的这种病叫做痞,不是痞子的痞是病痞。痞是臌胀,自己被塞满了也是被抽没了,蔫歪歪的被寒风一层一层上霜。
人被雕刻成一朵花就是花。
这种中成药加一点,药片捻成粉,还得加了一些花根和另一种瑟瑟的叶子。味道刺鼻,是实质性地刺鼻,铁剧在激烈地剧着自己的身体。风中洒下来一些箭头,在经过身体之后又回到了空中的箭杆上。
又进行一次加工,把大丸子掐下来一点揉搓成小丸子,这样才勉强入口,母亲不厌其烦。
痞病好了,另一种病找上门来,这就是百里千里或者万里挑一的尿床。
等等就好了,然而却没有好,一些偏方又被推送到了面前。很有放弃治疗的心,但架不住家人的怜悯和变着法子掺在饭食中,但皆无果效。
就剩下了自卑自弃和凄凉。
尿骚气连自己都感觉得到,有假装闻不到的,就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奢侈,心里充满了敬仰。天天晒被子晾被子,一晚至少一次,有时候是梦中梦的两次,躲在泥潭之中,只有自己给自己以应有的温度。
摩挲着自己的神经。
神经是神经过的道路,精神是自己精华的被提炼,超过了人就被扣上了帽子。
无法躲,温热变得冰凉,梦就浮现出来。
这种逃避有着病态的执著,原先是自由的,天空一颗明亮的大星只是偶尔经过我的寒潭,后来是着意的光顾,就是奔着这个寒潭而来的。星星也是眼睛,还是得要躲,梦境就成了白日梦。
梦境是活泛的,从梦里看见到醒着看见,到想看见就看见。
梦境是漏眼,是人漏到梦中去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运行。一个木架子出现,看得见似乎也摸得着。一脚踏上去木架子就开始降落,非常之降落,没有边沿没有形状,只有降落的动心感觉。
离开离开,担惊受怕但聊以**。就像回到了自己的真实,自己和自己去重叠,自己把自己解放,自己也把自己押上法场。
我是我的主人,我也是我自己的囚徒。
破败的土墙被剥蚀得很厉害,自自然然,带着岁月的微笑。微笑凝成了岁月,点缀的只有沧桑,但一点儿也不保守。虽然很近,但看不到土墙的全貌,是一个四方形也好像是一个圆形,除了有门的这一面,其他的面都和空间结合在一起。
都没有表现的欲望,它们本身就是根,就是不容易,无法窥探和发现。
在有门的这一面边上长者一棵大树,叶子和枝干清凌凌的,有些细小的藤萝坚韧地缠绕着它,树有多高它就有多高。有一些须子颤巍巍地伸在空气中,无风自动。墙顶上是粉化严重的细土,不能挨近,它刹那间就会把所有的挨近淹没。
但有一块土砖还保持着大部分的完整,已经没有边角。没准早就粉化了,但它得出现,这是一个鲜明的标记,或者它本身的重大责任就是完成记录。
土洞的门没有规则可言,一拳击碎了一块玻璃,露出一个可以容人穿过的大洞,边上的玻璃渣子还得小心地堤防和规避。
土门欢迎一切的到来。
似乎说你只要来,这里就是你的,刚要去推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刚想起了什么,必须是想起,有念,这个念的念先和念后也出现了。攀到山顶,应该看到山的下面有一面湖泊。没到山顶没有这种感觉,到了山顶,山底下果然就有一面湖泊,水粼粼,清澈但不见底,正是自己想象的模样。
这个先后有点颠倒,但对于意识来说正是对于人的仔细审查。
这里我曾经来过,我来了,才有这里我曾经来过的感觉。
这个人很难接近,接近了这个人才会发现他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近,什么都没有准备才是最好的接近。我没有颜色你也没有意图,人的气象面象形象都是象,要印在我这里,象就不再是真的象,那是浮现出来的一种自我保护。
入门是一条小路,斜着往右侧方向伸展。
其实方向都是中规中矩的,正面面对和左右四十五度,大于不用自己来解决,小于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经过和不经过都会碰上。这个范围是标准的九十度,自己站在角上,角才是铜墙铁壁。
大于自己的范围由自己的影子解决,影子是个人的残留。另有一说是意识的天生保护,保护如果不是缚手缚脚,它就开动了马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定会用到意识。
也就是周身无死角。
是常见的土路,对于土路三十八号爱得不亦乐乎,因为他认为任何的方便都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阻挡。判定两个人高下的时候说有云泥之别,但云就是泥,泥是另一种云,不是油漆水泥或者钢铁。
太深的坚固就是吸引和拴牢,脚被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