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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行好事莫问前程(1 / 2)

当张坦义次日醒来后,他兄弟李二牛已经不辞而别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即便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有一天也会在彼此生命里消失,所谓的人生相遇,不过是春天来了,满树的花紧随而开,而贵在结果,留住美好。就让那些不好的记忆,烟消云散吧,人活的已经够累了,又岂能陷入痛苦,焦虑,悲伤之中……

行到花开处,坐看云起落!这是追求美好的生活,寻求一份内心的宁静。我会在你的生命里消失,但是我真心祝福你能过得很好,一个心善的人,迟早会被一个人温柔的对待。帮助他人不求回报,就是对自己心灵上最大的回报,李二牛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张坦义穷困潦倒的时候,他只珍惜这份情谊,未曾想要过回报。

今日天气晴朗,冬日的阳光不像春日的阳光那般明媚,而是有那么一种舒服感,每一个曾在夜晚感受死亡孤独感的人,都能在冬日的阳光沐浴下,感受到向阳而生,他会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一切都熬过来了。

张坦义简单的煮了一些米,将昨夜的剩饭热了一下,填了一下肚子,整理了一下房间。看着整理好的房间,说道:“年关将近,想来需要写家书,春联的人必定不少。春节一过,我便要前往杭州了,需得好好攒些盘缠了。”

每月逢四便开市,各种奇珍异宝和御造铜、瓷、漆器均在内市交易。明代北京人口增长很快,嘉靖、万历时期已接近百万。贵族、官吏、士人居内城,外城成为一般商人、手工业者的聚居之地。在商业经济刺激下,北京外城最接近运河码头的崇文门、正阳门外地区很快发展为巨大的商业区。

明代北京的商业中心由故元大都的钟鼓楼一带,转移到外城。北京外城市场与内城的城隍庙市、灯市、内市不同,贸易的对象不是挥金如土的达官显贵,而是一般百姓。当时在正阳门外桥上有穷汉市,是贫苦市民交易的晚市。由于同行业商人聚集在一起经商,所以外城形成大量专业市场,如猪市(今北京珠市口)、揽杆市、骡马市、煤市、柴市、米市、蒜市,等等。

张坦义仍是一身书生状束,拿了笔墨纸砚,在单轮车上装上桌案,推出了家门,开始了他以往的营生。

在走出乡里,大多数乡民遇到他都会热情的打招呼,问他今天又要出去摆摊呀。张坦义对着这些平日没少接济过的自己的乡亲们,也很是热情问好。

张坦义从破旧而古朴的平民房推车走过。在冬季里,乡间风景不是很美好,但是一到了夏天,有些陈旧的院子便会长出一些碧绿的爬山虎,煞是好看。不过冬天也有冬天的美,在冬季很多人都已经闲下来了,出门赶集,置办家用的人便很多了。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街上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西街便是摊贩聚集的地方,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张坦义便要在这里开始摆摊。

在他摊子旁边的是一个国子脸,30左右,穿着一件黑色旧衣裳的男人,是卖一些生活用具的。那男人坐在木墩子上,正咬着一个苹果吃,看着张坦义正在混水磨墨,在这条街上两人也算是老乡熟了,喊了一声“张兄弟”,朝张坦义扔过去一个苹果。张坦义接住苹果,这年头苹果可是很缺的东西,便向男人道了一声谢,那男人笑道:“张兄弟,年头将近,在外思念亲人的人可不少,一会怕是有你忙活的了。”

在古代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人们只能以信件传送,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张坦义可是通过乡试的人,在这里,也算是远近闻名了。

张坦义微微笑道:“那可要借徐大哥吉言了。”便听见那男人开始呦呵道:“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呦,物美价廉,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需要购办家用的,快上前瞧一瞧哟,瞧一瞧……”

张坦义听见那男人声音洪厚,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张坦义微微一笑,便吃起了男人扔过来的果子。刚咬下一口,他就顿时没了吃果子的心情,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同情,望见一个推车的卖炭老翁,佝偻着身子,身上的衣服破烂单薄,消瘦的脸上布满皱纹,须发跟雪一样白,面色腊黄,双眼扯满了皱纹。那老人没有任何吆喝,只是推着那个卖炭的车,从他面前步履艰难的驶过。

张坦义不忍多看这一幕闭上了眼,心里便想起了香山居士白居易《卖炭翁》所写的那首诗。

“老人家,且慢。”张坦义起身紧跟了上去,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转过那张沧桑消瘦的面容,那一双眼饱受沧桑,张坦义心头一怔,竟不知自己这一刻该说什么好。

“公子,要买炭吗?”老人深沉沙哑的声音问道。这可把张坦义问住了,他的确有心上来帮老人,可自己也是穷困潦倒,真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张坦义神色犯难了,将手里那咬过的那个苹果使劲的掰开,露出了一抹笑容,说:“没咬过的……”向老人递出。那老人推着炭车,苍老深邃的目光,看着书生装扮的男子递来的果子。老人布满皱纹的老脸泛出了笑容,那笑容很淳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磨难的老人看着后生。

“我家孙儿,也有你这般大了。”老人说道,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掩饰不住内心的落寞。他是这世上最不受人待见的,是最苦的一类人了,虽然张坦义只是一个小小的善举,但还是能看出男子的善良,很让老人很受感动。

张坦义微微一怔,他没有见过他爷爷,不知是他天生克父母,还是他们张家这一脉受了诅咒,没有一个长命富贵的。再者这老人明明有子孙,为何这般高龄,还要出来干苦力,这不是在打朝廷的脸吗?

明太祖是由平民百姓,生活在动乱的年代,做上的天子,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君王,往往更懂得民生疾苦,明太祖立志不要让“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再在别人身上发生,为此,他制定了“以孝治天下“的国策:詔凡民年七十以上者、免一丁差役,有司每岁给酒十瓶、肉十斤。八十以上者、加与绵二斤、布二疋。九十以上者、给与冠带。每岁设宴待一次。百岁以上、给与棺具。

要使老年人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第一条是定期给老人发放米、粮、丝绸、棉絮这些生活物资,第二条是修建养老院,由朝廷出资照顾那些没有子女照顾的老人。

“朝廷不是为七十岁老人发放补贴吗?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还上街干这么重的活?”张坦义不解的问道。

老人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将推车放在一旁,重重的叹道:“真正的穷苦人家哪能领到朝廷的补贴呢?这都进了权势们的腰包了。”

张坦义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真敢这样。凡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贫穷无亲,不能自存之人,所在官地应收养,而不收养者,杖六十;若应给衣粮,而官吏克减者,以监守自盗论,这是本朝太祖定下的规矩,他们知法犯法,无所作为,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老人叹息道:“唉,公子虽说的不错,太祖皇帝心里装着百姓,为我们老百姓谋福祉,我们百姓恨不能遇到这样的君主。可本朝……”老人说到这里不愿再说下去了,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张坦义也明白了老人的言外之意,如今朝廷由严氏父子把控,下面可全是贪官污吏,那些用巨额家产买官的人,怎能去别的地方上任,不进行贪污呢?只要一个国家出现贪污的局面,那么这些蛀虫就在时刻危害着百姓,等到百姓怨声载道,揭竿而起的时候,就这个王朝就离崩塌不远了。

张坦义将老人迟迟未接过的果子塞给老人,说道:“刚才听老人家说,家里还有亲人,您老都一把年纪了,他们安心让您出来干这累活。”

那老人闻言,久久沉默不语,只是眼眶噙着泪水。这让张坦义好生奇怪,幽幽的问道:“老人家我是否说错话了,冒犯到您老了?”

那老汉摇着头,黯然失色的叹息道:“我那不孝儿,要是有公子半点善心就好了。我老婆子病重,不见得他们照顾,请医看病,反而不孝子和儿媳把我们两老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都抢走了,还和我们分了家,我那老婆子活活被这不孝子气死了,如今连个棺材都没钱买来,老汉我只得凌霜冒雪,一斧一斧地“伐薪”,一窑一窑地“烧炭”,只希望将这一车炭,赶紧卖掉,葬了我那老太婆。想她跟着我受了半辈子的苦,临了一天好日子没有过上,还被这不孝子气死了,我怎的也得给她买一口棺材,将她安葬了吧。”

老汉说着说着,已经泪流不止,张坦义只觉头瞬间大了,身体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气的他咬牙切齿,只得用怒发冲冠来形容,又同时为老汉的身世而潸然落泪,世上当真有如此冷血绝情,不孝的儿孙。

张坦义感情真挚的说道:“老人家若是信得过晚辈,晚辈想办法,帮你卖出去这一车炭。”他朝四周扫视了一下,见到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流,清了清嗓子,也学着那卖杂货的男子哟喝了起来:“走过的,路过的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上好的炭买回家取暖了,寒冬腊月,年关将近,上来瞧一瞧喽……”

他这一声吆喝,可把那旁边的卖杂货的男人给惊到了:“哟,这小鬼头,平日里看起来挺文雅的一个人,怎么今日还学起我这个粗老爷们了。”

“各位父老乡亲,要说这老人家处境有多可怜,大唐香山居士,白居易有诗云: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也不亏他喊了这几声,终于围上了一些人客,见到这老汉还真像那诗中所描述的,众人都生起了同情之心,便有人客问道:“喂,小哥,你这炭是怎么卖的?”

张坦义听到有人问价,心里自然激动,没想到这一招还挺管用,这一车炭至少有一千二百斤,转目望去老汉,这炭是他自己烧的,想听他给个价钱。

老汉有些激动地伸出二根手指,说道:“一斤炭二文钱……”

原本这车炭是有人抢着散买的,却不想在下刻传来一道声音:“这一车炭,我要了。”众人目光皆看了过去,见四个车夫抬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一名五十左右的老者跟着轿子走了过来,老者向张坦义微微一礼,满面微笑的说道:“张公子,这一车炭我们府上要了,麻烦老人家将这车炭送到南街李员外府上。”

那老者话落,便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向张坦义递了过去,张坦义看着老者手中的碎银,少说也有三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那这多给的是什么意思,是这人听见他读的诗句,来行善事的?张坦义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银子,而是疑惑的问道:“老先生,这怕是多给了。”

那老者笑道:“若有多下的,就算给老人家添补一件衣裳了。员外让老奴来请张公子前往府上,写一封书信。”

张坦义见这老仆出手大方,在这个方圆几十里,只有一家能称得上员外,那么就是李崇明,那可是一个日行善举的老人,每日开斋布僧,接济穷人,为方圆数十里百姓称道。既然是那员外请自己去府上写信,张坦义也就收下了银两,行过一礼,道:“老先生请先行一步,我与这位老人家这就将炭给您送过来。”

那李员外家的管家,神情微微有些惬意的说道:“张公子同员外都是菩萨心肠呀。”见他将轿子的车缦揭开,原来轿子里面没人,方才继续道:“公子,员外是让我抬轿子请公子前往府上的,还望公子上轿随老奴去吧。”

张坦义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了,即便是来找他前去写信的,也不至于来抬轿子请吧,要说他穷困潦倒,这李员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张坦义微微一礼,道:“李大善人的府上,小生还是知道的,老先生先行,小生随后便到。”

那老仆见张坦义执意如此,也只点了点头,行了一礼,笑道:“既然如此,那老仆就在府上恭候张公子大驾光临了。”话落,便与轿夫离去了。

张坦义见人离去,便来到那老汉身前:“老人家,这是三两碎银,您权且收好,麻烦您再与我将这些炭,送到李大善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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