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熟人(5) 昆明这边平平淡淡,可是外面确实斗得你死我活,随着国民党五届五次会议的决议,国民党先后掀起了三次反共,到了1941年,刚刚过了元旦没几天,老蒋就干了一件震惊中外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对此,在整个国统区的地下党根据指示,都直接的转入了休眠状态。昆明这边也是一样,钱接到指示,让他们夫妻蛰伏起来,等待时机。李久现在给钱也不能直接给现大洋了,开始还收银行支票,到后来连支票也不收了,让李久自己先存着,再后来,中断了一切联系。
鬼子堵住了中国在东南部通往海外的一切路线,滇缅公路更忙了。不光是那些运输处的车队,就是钟老广的汽车团也加入进去,不为别的,就为能够尽早地拿到各种武器和物资,五军的休整与其他部队不一样,作为机械化部队来说,需要海外的物资更多。钟老广路过了昆明好几次,每次不管有用没用的,他都从缅甸那边直接带回许多毛石,只要是便宜的,他就收,虽然大部分都是啥都没有的废石,可是挡不住多啊,碰上一个有翡翠的就把买石头的本钱拿回来了。
李久现在过得更安逸了,要不是每天还坚持锻炼,还坚持练功,估计他就该胖起来了。最近大部分时间都是督促小红旗补习功课,这小子现在的水平已经赶上中学生了,而且数理化成绩非常好,他现在做的大部分习题连钱都做不了,就是李久也是勉强凑合,这还是李久没事的时候跟着嘎子一起学习的结果。终于,在小红旗十六岁的时候,考进了西南联大工学院的航空工程学系。这简直是……李久不知道为啥小红旗要考这个学习,钱更是不理解了。可是小红旗却是坚定地说,看着敌人的飞机就可气,将来要自己造飞机,要把敌人的飞机打掉。
小红旗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咱们以后再说,可现在至少是已经找到实现理想的门径,而他读书的地方距离盘龙河附近的“家”并不是很远,李久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让小红旗可以随时回家来“补养”一下。学校的伙食太差了。
也许是遗传,也许是小红旗小时后吃苦太多,这孩子的身材始终属于“矮个子”那一拨里的,目前算是不错了,已经超过了1。6米,至少比三八大盖要高了。铜锣说小红旗是光长心眼不长个,小红旗反讽铜锣是光长肉不长心眼,俩人到一起还是喜欢“掐架”,哪怕是铜锣刚刚当了爸爸,可是小红旗这个“叔叔”还是一点面子不给,“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嘛,铜锣,为了你们佟家的香火,你要继续努力啊!”铜锣却是不在乎,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他都喜欢,那种喜欢是从心底透出来的喜欢,在战争年代,活下来一条命,还找了媳妇,现在还有了女儿,这是祖宗的坟头在冒烟啊,是祖宗积德的结果,铜锣打算今后做“好人”。
这天,一个身穿洋装,头发修剪的很整齐的年轻人前来九九玉器铺找李久,李久奇怪地看着来人,他确信自己不认识来人。
“李老板!我是段家的段文,段武是我弟弟,这里有我父亲写给你的信。”
原来是段文宣的大儿子,李久笑着让嘎子泡茶,自己打开信封看着段文宣写给自己的信,看着看着,李久的脑袋里就出现了不少问号和句号。
“你是安特卫普大学毕业的?呵呵,不简单啊,会说法语吗?”李久随意地问道,他知道,安特卫普是个国际化城市,那里的人往往都会好几国语言。
“噢,不,安特卫普不是法语区的城市,那里人习惯使用与德语很相近的荷兰语,当然,在比利时生活多少也能说上两句法语。”段文笑着说道。
“哦,是这样啊!你瞧瞧我,班门弄斧了!”李久解嘲地笑了。
李久哪里会不知道这个?不过是故意说错了试试眼前这个自称段文的人。李久在军校的时候,就听那个德国教官胡吹大气,听英国教官说欧洲大地上发生的各种故事,明明原本是一个民族,某个人高呼一声,我们独立了,结果就真独立了,可是语言却是乱七八糟的。比如说比利时,北边说荷兰语,南边说法语,一个国家弄出几个“官方语言”,而安特卫普流行的就是荷兰语。至于德国教官胡吹大气说的是德语在中北欧的“老大”地位,如何如何的。不过德国教官说的也基本上是个事实,德语的正确叫法应该是日耳曼语族,西日耳曼语支,说起日耳曼语族来,在欧洲许多国家都在其内,而欧洲许多国家的历史也不长,加上德语与英语也有许多想通的地方,所以,德语也算得上大语种了。
段文宣与李久现在是平辈论交,尤其是在解决张古的事情中,段文宣看到了李久的智慧和能力,因此,坚决不肯让李久叫自己为长辈,坚持与李久平辈论交。在信中段文宣一口一个“李久吾弟”,他请求李久照顾和帮助段文。
其实李久比段文也不过才大上三四岁,别说李久心里别扭,就是段文见到李久后,也是感觉眼前这个“长辈”似乎过于年轻了。尽管他留着小胡子,可是这一年来,李久是“娇生惯养”的,原来的那粗糙的皮肤和草莽的气质早已隐去,现在要说李就是个杀伐果断的军人,没人信。
“战争破坏了你的学业,我估计你回来的也不容易,以你在国外学习的那些本事,你打算在昆明城里做些什么呢?”李久的话语还真特么的“老气横秋”的。
段文本来是在安特卫普大学学习采矿学,是的,采矿学。在那个年代的大学里,没有专门的玉石专业,玉石往往被归纳在采矿学、矿物学或者是地质学等等学科里。而玉石的加工则又会归纳在什么艺术学院里。事实上就是到了现代,玉石学的教学仍然是归纳在一些地质学院里,只不过分的更精细更科学。
段文先在安特卫普大学里学习了矿物学和地质学,拿到硕士学位后又去了安特卫普的皇家艺术学院学习玉石切割和加工,可是没等学业完成,战争爆发了。他之所以学习这些,自然是段文宣给他安排的,只有学到玉石的知识才有可能继承家业。然而,1940年5月,荷兰仅仅在抵抗了四天后就宣布“无条件投降”了。段文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才挤上了一条开往英国的难民船,最后转道印度的孟买,再绕道仰光,经过千辛万苦才回到了腾冲的家。
“我是学矿石的,本来是想学成后回来继承家业,可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想像弟弟那样去从军。父亲不答应,把我弄到你这里来了,他让你安排我今后走什么路,可我觉得,你似乎并不比我大多少,你能给我规划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