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日便在朝堂上宣布曹丞相罔顾国法罪行深重,抄家以儆效尤。几乎半数朝臣都在下面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我点了杨太傅的名,问他的看法。杨太傅捋了捋胡子,回禀道:“老臣无异议。”
我暗自松一口气,当即拍板:“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便如此了。至于其余涉事人等,待查实后再另行处置。”
这招果然起了效果,当天就有不少心里有鬼的人托关系送书信到我面前主动坦白自己的罪行,很多都是杨太傅提供的名单上没有的。还有人一路哭哭啼啼到我龙潜宫,抓着我龙袍求我放过家人。
总之,我当皇帝两年多都未有如此多臣子来过龙潜宫面见我。一时间我不知是喜是悲,时至今日,我方才开始向好皇帝靠拢,从前那些日子,我充其量不过是别人发布命令的传声筒罢了。
各部官员忽然也开始事无巨细请示我的意见,我之前一直觉得朝政大权看似全在我手中,但是我又好像并不能完全掌控朝局,现在体会到真正的掌控朝局,于很多事情上面都豁然开朗。
至于买官卖官一事,有了曹丞相的前例,官员们再要做时也便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一时间官宦之间风气竟然也改善了不少,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我趁机略微上调了各级官员的俸禄,官员们心中都有数,贪污受贿虽一时无法杜绝,却也收敛了不少。
很多事情,之前我不提,大家便都心知肚明当做默认,我原以为凭我一己之力是无法撼动根支庞大的各方势力的,尝试以后才发现,我这个皇帝说话还是管用的,正因为各方势力盘根错杂,反而没人敢明目张胆不听我的话,生怕一个不察被对方抓住把柄。
任由各方势力做大也是不可行的,这一点我打算日后再慢慢图谋,截至目前,一个抄家带来的好处已经很让我吃惊,来日方长,有些事情急不得。
曹丞相被抄家,按律例家中男子都要入伍参军报效国家,不过曹丞相早已过了参军的年纪,他两个大儿子现下已在军中供职,只有小儿子有些难办,真要送到军队从小兵干起,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曦儿接连来为她三哥求了几次情,曹丞相也说若是要小儿子去参军,还不如他这把老骨头亲自去。
我早前曾经听闻过曹丞相家三子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家里,此番自然不能真让他去参军。
后来我想了个法子,对朝臣们说曹儒最擅丹青,宫里正缺个画师,索性让他入宫做个宫廷画师,也算是为皇家做事。
朝臣们本就觉得抄家这个惩罚严重了些,我这个提议也就无人反对,事情便这么定下来。曹丞相府邸被没收,我又在附近给他置了一个小宅子,一应用具都安排好,曹儒进宫后暂时住在曦儿的凤锦宫偏殿,等我另辟宫室,再好生安顿他。
如此皆大欢喜,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之后南方水患大堤缺口导致大水淹死二十余人的消息报上来,那地方官还没等我处置自己便吓了个半死,更不敢提当初求曹丞相办事的事,我命人查清此事以后,立即判他斩首示众。毕竟二十多条人命,全因他一人失职。曹丞相听说此事时,仍心有戚戚对我说道:“这二十多条人命,也有老臣的责任啊!”
我宽慰他道:“此事已尘埃落定,你就不要自责了。”我对曹丞相确实存有私心,不过也不能算太过偏袒他,无论如何,他当初卖官时也只是碍于情面替人谋了个一官半职,后面这些也是他无法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