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能睡个安稳觉,我怎么好去叫醒你?”白修治客气地道,“何况我也才来没多久,外面又下着雨,就在这里跟吴介聊了会儿天。你们饿了没有,我带你们去吃早饭吧?”
唐学荛随意地摆了摆手,走过来拿起白修治的茶杯,毫无芥蒂地喝了一口,“饿倒是不饿,就是嗓子有点儿干,这一路把我给折腾的,差点儿弄丢半条命。”
他和白修治自小一起长大,年纪也相仿,因为说起话来便没什么顾忌。昨天当着孟繁生和商君卓的面他也没有细看,这会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将他一阵打量,“你好像高了些,但依旧很瘦,是不是压根没有好好吃饭?”
白修治微笑着道,“这个你放心,我一直有很认真地吃饭,去年蓉萱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写信都要打听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问得详细至极,我只好一一作答,一封信写了七八张纸,正经事一句没说,啰啰嗦嗦全是些家长里短,我最后看的时候都差点儿笑出声来。”
唐学荛道,“她也是担心你,谁让你离家千里远,一个人漂泊在外,说不惦记那是假的,大家只是怕你没办法专心学习,所以每次写信都不敢深问,但心里却属实不太放心。”
白修治点了点头,“你这次见了我,回去一定要跟祖母、舅舅、就和我母亲、蓉萱说明白,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让他们不用惦念,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紧要的,等我明年学业一成,自然就回去团圆了。”
唐学荛嗯了一声,“这是最好的,我看到你平安无事,也就没什么可紧张的了。”
他还没有洗漱,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伙计把热水送到房里去,又喝了两口茶便回房间洗漱去了。
白修治又跟吴介两个人闲谈起来。
吴介总觉得白修治波澜不惊的面孔下,仿佛隐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灵魂,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事和想法,这种感觉令吴介格外的不安,但具体为什么不安,他又完全说不上来。
他想到临行之前,白蓉萱特意将他叫过去嘱咐的那番话。
当时萱小姐的口气又紧张又慌乱,好像治少爷要出什么大事一般,她还特意叮嘱自己要找个西医大夫给他瞧瞧身体,似乎要证明什么似的。
吴介悄悄打量着白修治的神情脸色,只见他面色红润,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公子才有的沉稳风范,仿佛不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影响他平静的心境一般。
一般能做到这点的人,要么就是家世优渥,所以自然无惧任何风险与挑战,要么就是极度自信,就算事情真撞到了脸前来,他们也有实力轻松地解决。
只是不知道治少爷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吴介有点儿想不通。
白修治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他探视的目光。吴介连忙避开了眼神,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
白修治倒是没有多想,他和吴介第一次碰面,他就算觉得好奇也没什么稀奇的。白修治又问起他在唐家的日常生活,吴介便徐徐讲述起来,白修治对这些似乎很感兴趣,每一件小事都听得异常认真。就连阿顺起初看吴介不顺眼,到后来沦为人家的小跟班,也让他觉得异常有趣,“阿顺也长大了吧?我离开杭州的时候,他还是个不大点儿的小孩子呢,说话奶声奶气的,一见到生人就往严管事的身后躲,谁叫都不肯出来。”
吴介道,“已经快有我高了,如今年纪大了一些,办事也稳重了不少。严管事拿他当亲孙子看待,手把手地教他该怎么为人处世,阿顺也很用心,学得非常快,我看用不上几年,他就可以顶替严管事了。”
白修治闻声点了点头,“严管事在唐家辛苦劳累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荣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