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处深宅大院里,正厅中堂两个衣着紫绯的一老一少进行着交谈:“父亲大人,莘县张家的小子封了爵,陛下派了一队人去接那老太太了,据说还要在长安为他赐宅置地,我们……”
老者眼睛深邃,皮肤褶皱,身材中等却稍微佝偻,他伸手捻了捻自己花白的胡子沉声道:“我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安排了人手,你不要插手。
就出手最后一次,成便成了,败了就认输撅起来腚让人家打,你安心在朝做你的官,家族的事儿和你没关系,听说,英国公李绩与那小子有旧?”
坐在下首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恭敬回答道:“目前国公那边还没有动静,不过听说卢国公程知节已经从陇右出发回凤翔府了。
看样子应该是特意要见那小子一面,这么说来应该和瓦岗旧人有些关系,父亲大人,家族里的事,我不可能完全抛开的,咱们其实也没必要与那张家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老者拍案而起怒道:“你懂什么!家里已经死人了,事情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还是那一句,你做你的清官就行,家里的事儿,与你无关!”
……
洛阳城外,天上又飘起来了雪花,唐朝的雪花确实很美,有像鹅毛,也有像窗花,也许这才是寒冷最具象的模样。
一辆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奔驰,带头的大胡子已经被雪染成了白胡子,马蹄轻轻踏着薄雪,似乎下一刻这世界又被茫茫雪色覆盖。
道路旁边是一片很密的黑色林子,林子外面是一道浅浅的沟壕,看起来很快也会被雪色从张秀儿的眼睛中抹去。
张二黑把身子蜷成一团,也感受到了马车外袭来的寒气,张秀儿穿着自己哥哥走前特意给自己缝制的皮袄,此刻的她对车子外的风景似乎有很大的好奇,听奶奶说到了京城就能看到福哥和小翙哥了,希望小翙哥还能给自己变出来他特制的石蜜。
前面带头的大胡子感觉今日胯下的马稍有些躁动,鼻孔里排气的频率也频蹙了些,前方的路越来越窄,雪也似乎越来越密。
大胡子洪骧眼神一愣后瞳孔急剧收缩,手下的缰绳立刻拉紧,胯下的马突然收到主人停步的信号,一声嘶鸣叫破了长空。
“敌袭!”洪骧大喊一声立刻下马守在了马车旁,其余的十几个人也都立刻变为战斗状态,只见自道路旁的沟壕中冲出来大概有三四十人的样子。
洪骧狞笑一声拔出身上的宝刀杀了过去,刀剑相接那群贼人就像一群烂瓜一样被身手不凡的洪胡子砍了个稀碎,他轻哼一声。
心想就你们这些个歪瓜裂枣再来五十也不够爷爷一人砍杀的啊,想当年我陪着还是秦王的陛下东征西战万马军中挨了多少刀子?
来人感到不妙,一挥手仅剩的六七个人潮水般退去,洪骧带着众人收拾残局,这些贼人手脚还算利索,出手也挺专业,就是可惜遇到了自己这十几人。
谁都没有料到,这次李世民派出来的十几个人竟然出自“天星卫”,没有嗅到痕迹的洪骧略带失望,准备继续回去赶路,路有冻死骨,野狗自然会帮自己处理干净这些尸体。
“嗖!”
“啊!”
洪骧大叫着回防,十几个人迅速又回拢到马车旁,他没想到林子里竟然还有弓箭手,既然来了弓箭手,这件事儿肯定不止土匪截道这么简单了。
可事情容不得洪骧深思,一支羽箭已经透过帷帘射进了车厢,他只好抱拳拱手弯腰问道:“老夫人,可有伤到?”这可是陛下钦点的贵人,如果受了伤自己这颗人头恐怕在肩上待不稳啊。
“我老妇倒是无恙,小孙被箭头伤了额面,不知如何是好,咱们队伍之中可有医人?”
张氏老太太从惊吓之中强行镇定下来,看着秀儿被划伤的脸,不知如何是好,小孩的心性远比大人差了许多,再加上刚刚受伤,张秀儿哇哇大哭着,一会就成了泪人儿。
“行队中没有医人,前面就是洛阳城,咱们赶过去后立刻给大小姐敷上草药,听哭声,小姐应该也无大碍。”
听到并无大碍后洪骧放下心来,快速摸上去宰弓箭手的邓猴子回来了,看他一脸失望的样子,估计是被那人跑掉了,哎,这次陛下不知道又要发多大的怒火……
洛阳的雪下到了凤翔的军营时天空已经暗下来了,盘坐在地毯上烤火纨绔们正吃着火锅,现在雨雪天气吃火锅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再过两天就要跟着老尉迟回京述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