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张翙对孙思邈也越发的佩服,这老道一把年纪却不端不倚,丝毫不在意自己神医的名头而诚心的向自己的徒弟求教。
当然这种情况也只在没有外人时出现,毕竟名义上孙道长是自己的老师。
这二十天来张翙把自己记得住的方子药理几乎都写了下来,孙老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每当张翙写出来一张,他都会拿起来先读一遍,对于药理他自信比世上任何医道大家都不差,可却每每从张翙小子这下的方子上看到绝妙的药对和配伍。
每当这时,五十多岁的老人眼里,也会绽放出孩童般的神采。
今天又是张翙坐诊,经过这些天的治病过程,他和孙思邈的名师高徒关系被长安城附近的患者伤者和其家属传扬开来。
张翙可是身怀先进医学理论的人,对付一些古代的伤寒感冒腰腿疼还不是信手拈来?哦,对了,伤寒在大唐的应该定义还不是后世的伤寒杆菌感染,前些日子他用《伤寒论》里的一方子竟然治好了以为伤寒患者,这说明伤寒此时还是比较笼统单纯的。
城外的天气越来越暖了,桃花在二十天内完成了迅速的盛开和衰败,现在一些青色小桃子已经立在枝头了,那片野桃林的叶子也从嫩绿渐渐变的深绿。
岁月如梭,白首相看拟奈何?张翙适应了每天的体力劳动,却长了多愁善感的本事,每天看着日升日落是最能感受光阴变化了。
说起来岁月如梭,那在农妇手里织布飞梭应该于一千多年后出现,现在织布的纺线车也应该是最简单的哪一种吧?
张翙想到了一个朋友,阎立德。
他应该很有兴趣做这种研究发明,而且这小子画画的技术在历史上绝对是被他弟弟阎立本的光芒盖住了,张翙曾见过他一副人物图,丝毫不比在后世见过的那副《太宗步辇图》差。
只因为他身为将作少监,还是把精力放在宫城营造之上而已。
据说阎立德的父亲阎毗造的一手好兵器,看来赶明有机会要去拜访一下,虽然说私藏兵器是大忌,可也抵不住高门大户的家里都藏着一些啊。
你有,我没有,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威胁?
上次那恶犬之围至今让张翙不能释怀,自己来到长安后放的最多的就是棋子了,今天有人挑拨一下,我张翙就与满唐衣冠为敌,明日有人支挪一下,我张翙就是别人手里杀人的刀子。
那次的狗,不知道又要把自己逼到谁的对立面,是李道宗?还是清河大族?亦或者是关陇集团?山东氏族集团?还是皇子党争?
官场太黑暗,古今都一样,脸皮在政治利益面前就是刻着花纹的千层底儿,又厚又多,磨破了一层还有一层,想想当日在朝中那些张笑脸,张翙实在难以辨别真假。
有艳阳的日子是张翙喜欢的,春天的风在长安是干燥的,由于植被覆盖还可以,张翙敏感的鼻子并没有感到被扬起的尘土。
这样的天气至少能抹去他心中大半的阴霾,远处的槐花开了,上次柴令武来带来的面还有些,答应孙思邈今天忙完给他做槐花饼,自己也有些想念那味道了。
枣树也开花了,香味有些刺鼻,养蜂这个行业在这里貌似还没有开始,日后有机会的话张翙倒是愿意考虑。
瞧病的人慢慢来了,在这里,不存在排队一说,礼制把这些人管教的很好,没人乱说话,一个患者就诊时其他人都在十米之外聊天,他们不会去听别人的隐私,聊天的内容也会避开疾病话题,这一点让张翙大为感叹。
面前这位老者着实有点意思,一病情还没叙述完就已经跑了三趟厕所了,好在他是今天最后一个患者。
看样子也不必叙述了,这不是简单的腹泻,张翙诊断为痢疾。
“痢疾?老道我看也像,不过你小子用的方,也不是仲景所用那三黄白头翁汤啊,难道还有其他的方?”
孙思邈一脸疑惑,眼里却又有些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