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除了恶心、畏寒、呕吐、腹泻之外,徒弟还发现他排出物为稀水脓血样,大便失禁,腹痛、里急后重明显,这显然是重型痢疾了,老者也已经伴有失水之症,再用那苦寒之药,恐伤元气啊。”
“那你用的什么方?”孙思邈迫不及待。
“正所谓,寒湿痢疾不换金,湿热河间芍药停,疫毒芍药白头翁,阴虚驻车黄胶临,虚寒桃红真人养,休息发作连理辛,瘀阻少腹逐瘀入,寒热错杂乌梅勤啊。”张翙随口背诵着《痢疾方》的内容,一旁老患者与老道士,同样一头雾水的表情。
看这两个人一下被自己的背诵弄到了同一医学水平,张翙突然觉得这画面有些搞笑,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对着两个同样关心这个病种的老者解释道:“我原先的那师父,把这痢疾一病分成了湿热痢、疫毒痢、寒湿痢、阴虚痢、虚寒痢、休息痢,每一种痢疾都对应用不同的方子治疗,这样才能对症起良效。”
孙思邈立马起身回屋,张翙知道他是去拿笔墨去了,看来自己还要把其他方子给他默写下来,另外一个老者还是满眼迷茫,张翙摆摆手告诉他只管照方吃药就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利于他的病情。
后者嘿嘿一笑,给面前的神医少年跪下磕了一个,张翙受之有愧,赶紧把他拉起来。
孙思邈拿了纸笔,张翙在所不辞,一行行篆体字飘然纸上。
“师父,我想把这药方送给长安的全部医家,也算是补偿上次坑害他们的钱财了,你说行不?”
孙思邈眼皮一抬,顺手把配好的药递给了坐在对面的那老患者道:“你这是不要命了?你以为全长安都是傻子?你今日送一仙方,明日送一秘法,不出几年全长安的世医大家们还值几个钱?你别以为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不会杀人,他们心肠比你想象中的狠毒多了!”
接到药的温姓老患者跪在地上拜了一拜就走了,算是忙完了的张翙伸了个懒腰道:“嘿嘿嘿,徒弟可没有那等心思,徒弟只是觉得这痢疾实乃威胁我大唐人民健康的一大病种,如果大家都能规范治疗,利人利己,有何不可?至于师父担心之事,目前应该还不会发生,根据徒弟对他们的了解,仅凭这几张方子还不至于引起他们的关注,再说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到那时候,谁杀谁,可就不一定喽!”
孙思邈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张翙这一危险的决定,他想一手掀翻大唐医家的垄断和陛下想打破门阀氏族对官场的霸占有异曲同工之处,可不同处在于方式不同,危险程度也不同。
张翙起身,拿起来一根已经绑好镰刀的长棍,威风凛凛的冲着远处白如春雪的槐花走去。
槐树枝有刺,张翙手上被扎了几个针眼,不过完全不影响他对于扒槐花的乐趣,远处的麦田绿油油的,已经拔出来了穗子,张翙很想去偷上几穗烤烤吃,不过碍于孙师父严厉的管教,他还是悻悻作罢。
吃软一些的饼需要烫面,烧开了的热水浇在粗面里用竹筷搅拌均匀,用手揉成团之后还要放置一会发酵一下。
对张翙行云流水的做饭操作已经司空见惯了的孙思邈坐在一旁观瞧,还时不时提出些关于食品、医药和对张翙原先那师父的问题,而张翙漫不经心的回答往往令他耳目一新,若有所得。
槐花洗干净之后需要用盐巴腌制一下,把多余的水分从里面挤出来,因为它本身是甜的,所以不必放糖,稍微配上些葱花就可以包在面团里下锅煎制了。
平底锅是张翙来到大唐后自己作图找匠人打造的,锅铲也是,恐怕长安城找不出第二家有这东西的了,皇宫里可能有,因为上次皇帝无礼的从自己家抓走了两个厨子,就他们那怂样,恐怕不用李老二亲自出马就全部招供了。
自家少爷就这脾性,厨子怂包一些也不算丢人。
热油铁锅与白面葱花的碰撞每次都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大张饼不时的在空中旋转半周从新落到平底锅上,看的孙老道惊为绝技。
几张饼烙成功后,张翙又把卤好的猪头肉放切成片放到锅里炒,把油分炒出来一些后,又放上蒜苗葱段调料翻炒,这就有后世回锅肉的味道了。
槐花饼就着回锅猪头肉,倒上些葡萄酿,人生的意义莫过于此啊,孙思邈不喝酒,猪头肉也不吃用蒜炒过的,这倒是在张翙的意料之外,一个肉都能接受的道士竟然不喝酒?
后者给出的解释是凡是能刺激人感官的东西自己是不吃的,张翙也是刚刚得知,原来道教所说的荤是指姜蒜一些辛辣之物,而腥是之包括海产品在内的所有动物尸体。
孙思邈不忌腥,却也不食荤。
在两个人吃完饭正要躺在外面享受春日阳光,接受春困秋乏的规则睡上一觉的时候,城南张家药铺旁边一院子里,一老者正拿着一包药,对着一中年叙述着今天上午发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