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便把脸沉下来,咬牙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和我没关系?难道咱们两个不是一家人?这话太生分了……“不等说完,就听柳姨娘笑道:”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里还觉着与有荣焉呢,这么多年,真受够了那老虔婆的气。也就是姐姐这样温柔如面团的,才甘心受她摆布,不信你问问二爷,是不是觉着今儿这事情着实大快人心?”
阮思举笑着直点头,忽然眼圈儿一红,小声道:“秀红和我说,我娘亲在的时候,就没少受她的气,后来娘亲没有了,我和秀红相依为命,开始还好些,可是慢慢的,她知道爹爹不喜欢我了,就露出了本来面目,每一次秀红实在是维持不住生活了,去要点月钱时,都要被她们百般嘲讽戏弄……”
他说到这里,就握紧了拳头,倒是他旁边的秀红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少爷,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阮思举哼了一声道:“还用得着谁特意告诉我吗?难道我就没有耳朵?我又不是成天只在院子里,这府中好多人都议论着,我其实都知道,只是没办法,说出来了又怎么样?只是惹得你伤心罢了。”
阮云丝感叹道:“谁说我们思举孤僻怪异,你看,他一个孩子,心里没有一本帐吗?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顾氏笑道:“是是是,幸亏往日里我可没得罪他,过年过节也想着他,不然岂不是也要被他怨恨了?”说到这里,又一整面色道:“只是妹妹,这样一来,太太就能消停吗?她会不会恼羞成怒,日后再给你下绊子?”
阮云丝冷笑道:“她切切实实的把柄就在我手里,想来她应该也没想到,我手里竟还留着这些借据吧。没错,我这一招是够狠,不过对待她这样的女人,不狠一点又怎么行?但愿她能知道分寸,从此后井水不犯河水,若还是有别的心思,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阮云丝和佟夫人对阵叫板的事情,很快就由下人们的口里流传了出去。
京城中人对她这种行为是褒贬不一,有人觉着这女子太过嚣张,对待自己的长辈,竟一点余地都不留。
有的人则觉得:就应该这么做,侯府那么大的家业,竟然让那个女人全都败光了,这若是摊在自己身上,早把这种女人一刀宰了,侯府是个慈善人家,不但没宰了她,甚至都没有把她休掉赶出门去,这难道还不够厚道?她竟然还不知足,想要管家之权,这样无耻的女人,就该狠狠刺她一顿才行。
阮家的下人们倒都是鼎力支持自家三姑娘。虽然三姑娘管家也十分严格,但人家出手大方啊,上个月的月钱发了,平日里怎么着还不得少个十几文?这一次不但没少,反而还多了十文钱,说是大家照料侯府辛苦,这是给买酒的钱,如此一来,下人们能不力挺这位三姑娘吗?
消息传到苏名溪耳中时,他正和王彪在后院比武场练剑,听了名砚和扫书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就如同是他们两个亲自在那宴席上听了阮云丝和佟夫人对阵的全过程似的,他不由笑道:“没错,这是阮姑娘的性子,刚柔并济,最要强的。那侯爷夫人当真是不知死活,自己那么天大的一个把柄还热乎着,就敢这个时候儿去捅马蜂窝,差点儿被蛰死也是活该。”
王彪挠头道:“这种性格还叫刚柔并济?公子你……你这也有点太夸奖她了吧?连孝道礼数都不懂,别说千金小姐,就是寻常村妇,也不会这样没大没小的啊。”
苏名溪冷笑道:“那是因为你没设身处地地去为侯府着想。阮姑娘外柔内刚,若那侯爷夫人肯好好改过,从此后踏实度日,到那时,阮姑娘未必就不会把权力交给她,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吗?她最讨厌这些豪门贵族的勾心斗角了。不是情非得已,她怎会到那府里掌权?但那侯爷夫人偏偏想借着自己的身份来压制阮姑娘,最后得到这样的结局,又有什么不正常的?”
王彪没再说话,心中却直翻白眼,心想阮姑娘有这么好吗?怎么我就是没发现呢,我看小公爷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哎呀这下糟糕,他们两个注定了是不能在一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