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微笑着对阮思举道:“你种吧,姐姐支持你,好好儿种。这个东西我看着里面的絮虽然有些发黄,但是丝子不断,说不准将来还能纺出线来织布呢。”
没有人知道阮云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连心跳都控制不住,唯恐从嗓子里蹦出来却又要强行压抑住的兴奋和激动:棉花啊,这是棉花啊,对于她这穿越人生来说,大概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啊,竟然就在这里,就在此时,被以这样不经意的方式递到面前,并且引起了阮思举的兴趣。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根本不用她浪费一丁点儿唇舌。这一刻,阮云丝激动地几乎流泪,连忙转头看着窗外使劲儿平静了平静情绪,好半晌,方转头对阮思举道:“既然你要种这个,就好好儿种,这是野生的,花骨朵还太小,里面的絮颜色也发黄,不好看,若是能种出又大又白的,说不定这世间又能多出一样好东西来。”
“又大又白?”
阮明如疑惑道:“姐姐,这不过就是个野生的玩意儿,哪里就能种出又大又白的来?”说完却听阮云丝笑道:‘怎么种不出?你看那山上的野葡萄,粒子又小,吃起来又酸得要命。但是家里种的,便要甜上许多,葡萄粒儿也要大得多。可见这东西是要精心摆弄的,还要土地肥沃,最重要是要找到适合它生长的土壤,是了,思举从哪里弄到的这个东西?我怎么从没见过?”
阮思举笑道:“前些日子钟南哥哥在京城里到处走,我也跟着他出去玩儿,有一次去了郊外,在山上发现的这个的,那个地方有好多,我就抠了好些回来,现在都种在圆子角那块地上,不过大概是挪了窝儿的关系,长得不太好,南哥哥说,等秋天成熟了,这些不能用的,但里面有籽儿,明年春天就可以再种了。”
“好。”
阮云丝用力点头,对阮思举道:“这东西十分新奇,可能还会对姐姐有大用,思举你就放心种吧,能种出来好的,无论你要什么,姐姐都给你。”
阮思举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头,不但没得到姐姐斥责,反而还得到这样大的鼓励,不由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即又在地上开始掰着指头数:“唔,好不容易三姐姐开出条件来,我要好好想想我要什么,是了,锄头要两把,还有铁锹犁头,还有书,是了是了,有犁头没有牛也没用,还要两头牛……”
“打住……打住……”
阮云丝吓得急忙大叫,抹着头上冷汗道:“就你那一亩三分地儿,倒要饶我两头牛?好嘛,再黑心的贩子也没你这么算账的啊……”一语未完,只惹得众人都大笑起来。老侯爷看着一屋子儿女妻妾其乐融融,也不由得老怀大慰,咧着嘴呵呵呵地笑。
于是又都去后院看阮思举种的地,阮云丝特意看了那棉花,小的可怜的一朵朵,还没长成呢,看这模样,就算是今年成熟了,怕也掏不出什么好絮来,唯有寄希望多结点棉花籽儿,留着明年种。
正想着,忽听外面有清脆的声音响起,叫的是阮云丝,听声音倒像是顾氏屋里的,阮云丝连忙回了屋,只见顾氏房里的小丫头杏儿正赶过来,看见她便笑道:“三姑娘,我们奶奶请您快过去,国公府的三姑娘过来了,说是带回了世子爷的信儿,您快也去听听。”说完见几个姨娘推着老侯爷从里屋出来,她连忙上前拜见。
老侯爷在里屋自然也听见了这话,阮云丝急忙上前笑道:“爹爹稍安勿躁,女儿这就去听信,回来和您说。这一次哥哥也算是立了大功劳,必定有封赏的。”说完老侯爷直点头,催她快去,她又嘱咐阮思举好好种着这絮团儿(那时候不叫棉花,叫絮团儿。当然,是我瞎编的,别和历史挂钩。),接着便往顾氏院中而来。
进了海棠苑的花厅,就见顾氏柳姨娘正陪着苏吟玉说笑,看见她来,苏吟玉便站起身笑道:“好忙的人,我过去枕香阁,静悄悄一个人没有,后来还是不知哪里跑出来一个小丫头子,和我说你往思过阁去了,我出了门,恰好看见柳姨娘,这才往海棠苑来。”
柳姨娘在旁边陪笑道:“姑娘且别这么说,我们也知道我们是难比三姑娘的,只是好歹给留点脸面,倒像是枕香阁找不到人,无可奈何才往我们这里来似得。”
一句话说的顾氏阮云丝苏吟玉都笑起来,苏吟玉摇头道:“柳姨娘如今是活泼多了,想来你们那位太太如果还在,你未必会这样放肆吧?”说完却听阮云丝笑道:“何苦怄她?太太在的时候儿,就和霜打的茄子似得,如今这反过秧来,才意气风发了一把,你就下棒子去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