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姨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看着阮云丝,忽然就膝行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哭道:“奶奶,是我,是妾身一时糊涂了,奶奶就别攀扯别人了,求您了,奶奶……”
阮云丝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瑟瑟发抖,两边脸都肿胀着的桔子,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今日去厨房里的,是小白还是阿峰?”
“奶奶……”
萧姨娘和桔子异口同声地大叫,都惊骇地望着阮云丝。就连刘夫人和杨老太君,也都震惊看着她。
阮云丝闭了闭眼,轻声道:“能让桔子被打成这样也不肯说出来,能让萧姨娘甘心为之顶罪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小白和阿峰了吧?你们说,到底是哪一个?”
“这怎么可能?小白和阿峰那会儿已经进了族学,他们怎么可能偷溜回来?”
刘夫人一拍桌子,愤怒地对阮云丝道。却听她沉声道:“这么说来,应该是小白,阿峰一般情况下不会这样的淘气。而且听说最近他和南哥儿一起,有专门的师父教导着,那只有小白了,是也不是?”
刘夫人又惊又怒,正要骂阮云丝,却见她猛然站了起来,对萧姨娘和桔子吼道:“你们两个糊涂虫,简直就是愚蠢透顶。一个想着顶嘴,一个想着隐瞒,你们难道认定了这事情是小白做的?你们不想一想,他虽是个贪玩性子,可什么时候做过害人的事?更何况,就算是小白心里恨透了袁姨娘,要害她,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难道竟知道红花和麝香会有这种作用?他便是用老鼠药,也不会用这两种药材。你们在这里牺牲自己,看上去是要保全他,其实是害了他,你们明不明白?”
萧姨娘和桔子面色瞬间惨白。萧姨娘之所以豁出性命揽了这桩罪过,就是怕真相揭出来,小白这一辈子就完了。他是爷的嫡子,若是被传出下毒害死庶母腹中胎儿的流言,这一辈子的前程尽毁不说,日后更是连人都做不成。因此一咬牙,想着自己欠苏名溪和阮云丝的太多,这身子又不是长寿的,倒不如牺牲了自己一个,换小白的后半生前程平安。反正只要袁姨娘生不出儿子,小白以后应该也就不会再做出过激的举动了。
然而此时听阮云丝这样一说,她便如醍醐灌顶一般,不由得立刻清醒了过来,暗道是啊,奶奶说得对,小白才多大?哪里会懂得红花和麝香的作用?只怕他连腹中胎儿是可以打掉的都不知道呢,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念及此,当下便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阮云丝对身旁芳草道:“这会儿已经晌午了,小白应该回到了水明院,你过去把他找来。”不等说完,便听一个丫头在外面道:“老太太,太太,奶奶,小少爷和阿峰少爷过来了,不知……”
刘夫人略想了想,便对烟霞道:“把那三个带下去,眉娘,你自己先去你们奶奶身边坐着,别让小白阿峰看出端倪来。”说完又对阮云丝道:“你可想好了要怎么问?这种事情,不该让小孩子知道。”
阮云丝道:“太太放心,小白这孩子虽然顽皮了些,却是宅心仁厚,万万不会做出这样事,他今日偷跑回来,怕也是有原因,媳妇定然不会让他察觉到这件事。”说完又对碧婉和采香道:“带姨娘进去休息。”
袁姨娘不甘心,她此时恨不得能把这件事栽赃到小白头上,因听阮云丝说的这般笃信,便叫道:“我不去,我要听着,免得你徇私……”
“啪”的一声响,却是刘夫人彻底怒了。
要知道,小白可是刘夫人与杨老太君的心尖子。刚刚阮云丝推测出桔子和萧姨娘的所作所为恰是为了小白遮掩时,这位国公夫人都是面色不善,若不是阮云丝开口的快,一顿狗血淋头的大骂是免不了的。这个时候儿袁姨娘却嚷着什么怕阮云丝徇私,言下之意竟是认准了小白就是给她下药的人,这让刘夫人怎么忍受得了。
“好歹也是官宦出身,在这府里做了六七年的当家姨娘,你听听你如今嘴里胡吣的是什么?”刘夫人怒不可遏的看着袁姨娘,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然后回头对身后两个心腹嬷嬷道:“还等什么?把她拖回去,若是要叫嚷,就堵了嘴。平日里仗着肚子里的趾高气扬,如今胎儿都没了,谁还逞的你这样威风?”
袁姨娘一愣,一时间只觉得万箭穿心,憋得她都要疯了,“嗷”一声就要大哭起来。
却不料那两个婆子很有把子力气,上来便将她拖进了屋子里,然后阴森森道:“姨娘从前也惯是会看脸色的,如今怎么这样不知轻重?让你嘴里说的,小少爷成了什么?怎么能怪太太生气?左右你在屋子里,外面的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你便老实听着得了。若是不识时务,想叫嚷几句,那别怪老婆子们不敢留情,这要是吓着小少爷,就算太太能保住我们,国公爷也指定要了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