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珍珍不闪不躲,一手轻轻松松接住了杯子,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把杯子里面剩下的一点水往地上倒干,然后上前两步把杯子端端正正扣在那女人的床头。
“前天晚上我做了个梦,真真妈妈跟我说有个麻饼脸在欺负她女儿,叫我有空就来看看。”
孟珍珍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一时找不到趁手的道具显示自己的武力值,好叫对方屈服。
这时候月婆嘴里叫着“哈麻批”,从床板缝里又摸出一把钢皮尺。
看来是平时用来打任真姐妹的“刑具”,因为她一拿出来,任艾就抱住脑袋做防御姿势,手腕上还有之前留下的明显青紫色印子。
“你拿来吧你!”月婆还没有把钢皮尺举到最高处,就被孟珍珍一把抢过来,来回折了几下,扔回去四截断掉的铁片,“还给你!还有啥招式?”
“再叫我看见你打孩子,我都记在本子上。等你儿子十岁了,三倍还在他身上,一下都不会少,你给我等着!”
麻脸月婆终于知道害怕了,她开始尖叫。
孟珍珍掏掏耳朵甩甩头,搀起任艾,拍拍一边呆立的任真,“走,我们去医务室。”
花一块钱雇了一辆“黑专车”,三人终于在四点前赶到了医务室。
十二岁差几个月的小任艾被长期虐待,1米5的孩子,只有不到30公斤。身上几乎没有多少好肉,衣服脱下来把小护士直接看哭了。
孟珍珍强忍着不适偷偷看了一眼,心中一万匹羊驼狂奔而过。
任真死活不肯脱衣服检查,这让人更加确信她身上一定也有伤。
肩并肩坐在医务室走廊的长椅上,哭得累了的任真把头靠在孟珍珍的肩膀上。
“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星期天是大礼拜。”
“好,等他回来我们再跟你后妈理论!”孟珍珍摸摸她又黄又细的麻花辫,心里有点酸酸涩涩的。
任艾的病例整整记录了三页纸,郑医生一边记录一边气得胡子都在抖。
新伤老伤各种伤,烫伤,瘀挫伤、撕裂伤、锐器伤、钝器伤,锁骨和肋骨居然还有陈旧的骨折伤,没有就医自然愈合导致了轻微的错位。
任真不在身边的三年,这后妈真没把小艾当个人。
“报警!”孟珍珍直接跟郑医生道。
任真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其实孟珍珍有点怕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或者圣母病发作为那个该死的女人求情。
幸亏她没有。
她只是很安静,安静到令人心疼。
在派出所报了案,孟珍珍问公安同志要报警受理回执,对方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这年头还没有统一格式的印刷回执,接警的老公安用钢笔按照她的要求自己写了一份,盖上了红戳。
孟珍珍拿着这张纸给任真姐妹看,没有什么“父母打小孩天经地义”的事,故意伤害就是犯法,天王老子也要受罚。
四零五是不能回去了,孟珍珍带着姐妹俩来到矿务局招待所,因为看起来比旁边的平安煤矿旅社要稍微像样一点点。
前台居然一本正经说没有工作证和介绍信不能住,孟珍珍想都没想就拿出了四十年后消费者的气势来,
“你们领导呢?叫你们领导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