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知道柴味?我他妈啃过柴?”张一帆灵光乍现,脑海里犹如摆脱桎梏碎掉了一层隔膜似的瞬间恢复清明。
千钧一发,黑雾如长蛇般电射扑面而来。张一帆以手掩面。
“我想起来了,这他妈都是假的!”
一句话说出,整个世界都轰隆一声犹如玻璃般碎裂,黑雾也定格在眼前咫尺缓缓消散。
......
张一帆豁然坐起,浑身已然被冷汗浸湿。茫然四顾,却发现已然能够夜间视物,两个丑萝莉抱在一起,满脸痛苦挣扎之色。显然还在这破庙中不知名邪异的梦中迷失。
身前饿殍已不知何时具现出来,浑身黑气蒸腾缓缓向空中飘散,身形小了不止一圈,挺着的大肚子此时也显出几分干瘪之态。本就枯槁瘦削的身形配上畸形的双手、佝偻着的背,再加上一张与张一帆还有七分相像的面容,着实显得尤为可笑。
然而此刻却不是苦中取乐的时候,张一帆挣扎着起身,一个踉跄又差点儿瘫坐在地。只觉得浑身瘫软,虚弱无力。
好半晌犹如碎脚老太婆挪到两小身前,两脚下去瞬间黑雾四溢——实在是怕蹲下就再也起不来。犹如踢在两包水泥袋上粉尘飘扬,二小却全无反应。
黑暗视觉中,整座破庙到处都是淡淡的黑雾升腾,张一帆心中凛然,这不知名的邪异实在非同寻常,虽是从它制造的梦境中逃脱,却不知该如何找到它的本体,将它除掉。
是的,将它除掉。
人都是惜命的,张一帆在确认破庙有异后还施施然带着二小来落脚,并非是心怀侥幸或是无知无畏。实在是那薛师爷给得太多,而那封不平道长胸脯又拍得太响。是的,就是那位服化道一流杂耍手艺顶尖的手艺人。
本以为是个吃江湖饭的演艺人士,却不想人家还真是有些本事,不仅一眼道出张一帆身怀鬼气,还信誓旦旦的推断这破庙诡异绝对是梦魇一流。从这邪异玩弄梦境的手段来看,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时间倒回到昨日下午,却说那封道长打听到张一帆住在那破庙七八日却毫发无损,便起了心思。
说动薛师爷当说客出资驱邪,两人之前就本有过交集,此事对薛师爷亦有好处,所谓出资毫无可能是薛师爷自掏腰包,只能是走公账,不用承担丝毫风险。反之若能成功驱邪那么便能打脸治安司,落那冯巡检的面皮,在县尊那里加分,此乃摇旗之举,七里村之事亦有此等考虑在内,牵涉官场斗争自不必赘言。
两人自酒楼找到张一帆,饶是张一帆真个惜命入金,那也比不过眼前白花花的真金白银。二十两白银在此方世界是什么概念?约等于二十万软妹币,在这三木县,立马奔小康。
“那么封道长将你的酬劳也转给我,你能捞个什么好处呢?”
“我辈修行,为民除害,合该分内之......”
“说实际的。”
封不平望了眼薛师爷,这才压低声音道:“老弟你一介散修有所不知,天道自有法则,犹如人吃禽兽,而猛兽食人。这天下间妖魔鬼怪的诞生天生就与人对立。人吃了禽兽滋补,那么某些时候人斩了妖魔亦会得到天道回馈。”
“难道这天下间就没有不吃人的妖邪吗?”张一帆想到老家那些志怪传记中的妖狐女鬼,哪个不是咱们的心肝宝贝儿,人外娘赛高啊!
“当然有,多的是,可是本质都是一样的,有的比吃人更惨。譬如那破庙中的妖邪,很可能就是属于鬼科魇属,专好吸人精气而不食人。又有许多好玩弄人心,食人情绪的邪魅,就说最常见的倒霉鬼,不致人而死却好见你倒霉。海了去了!”
鬼科魇属?这不是类同于老家那边对动植物的划分吗?这种玩意儿还这么科学细致的吗?
“你怎知那破庙中的邪异就是魇属呢?”
“老弟,你这话哥哥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专业你知道吗?别拿你的无知挑战咱的饭碗啊。”
这话听着可真耳熟.......
“我托薛师爷调集了近些年发生在破庙左近的凶案卷宗,虽然大多被治安司归入邪异案件管辖,但此刻冯巡检不在,治安司受县尊临时节制。从死者的死状和遇害时间自然就可以轻而易举推断而出。”封不平面露得色。
“哦,感情就是治安司早就调查清楚了是吧。不过是没腾出手治理。”
“老弟你就是年轻,太实诚!”封不平面色一沉。
“既然诛妖驱邪对修行者有好处,那治安司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对其放任自流呢?”
封不平听得此话顿时一惊:“可不能乱说话!”又对师爷告罪一声,师爷摆摆手表示过耳清风。见张一帆面容严肃,显然是不搞清楚不愿冒着风险糊里糊涂的趟浑水。于是示意张一帆附耳过去:“只有在一些修行的特定期诛灭妖邪才能有几率获得天道反馈!”
张一帆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果然,这才是修行者出世入世的真相吗?弟子下山所谓历练,又岂是为了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唯有利字永恒啊,圣人诚不欺我。
想到那一叠卷宗的遇害者,仅是因为道有猛虎,而寒冬未至,打虎者还无须虎皮便放任自流的可笑理由就多送了好些性命,张一帆实在是倍感荒谬。
“说吧,我们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