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大军行至金堂城。
“殿下……”江恪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轻微侧了侧身喊了相里贡一声。
“一切照旧。”听自家殿下这样说,江恪也明白了,相里贡是想借机找到他们的主子或者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是。”江恪又坐直了身子,抬头看了看城门上大大的苍劲的“金堂”二字。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呼声如浪潮一样此起彼伏,可是这样的盛况后藏匿着不知多少阴险的刺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眼中的目标,大齐太子相里贡。
《齐旧记》中对沐德六年十月二十日之事这样记载,“日正中,忽见白虹贯日,百姓以为奇,故人声如潮,蓦然见四方来刺客,皆朝太子而去,衣齐服,以黑巾覆面,不得见其面容。太子及近臣反击,击杀三人,再追击出城,后下落未明……”
史书所记,只提及了一次刺杀,且未明来者身份,实际上呢?相里贡与江恪追出城时已不见人影了,于是二人分道而寻,可是这一分道,他就遇到了另一批刺客,十个人将他围了起来,缓缓靠近收网。
相里贡持剑而立,闭眸沉思,一时间四周的刺客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面面相觑。良久后,一道醇厚悦耳的声音传来,“京都来的,一路上也跟得辛苦。”
刺客们不约而同看向了十人之中的某个人,那人自然是众人的首领,相里贡微微笑着挪眼看过去,那人神色自若,哪怕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从那双眼里透出来的坚定也看得出是个受过良好训练的人。
那人不多说话,目光忽狠,端起弯刀就冲了过来,四下刺客也冲了过来,踏起黄尘滚滚。
一刻钟后,相里贡微微倾身,剑刃抵了抵那人的脸颊上寸长的旧疤,“你若降伏,为我做事,我可保你性命,佑你家人。”
那人仰躺着也不挣扎,闻言大笑出声,嘴角溢出些血来,蜿蜒着流到耳后颈间,“殿下仁厚!”说完这四个字,他笑着闭上了眼,已然服毒自尽。
相里贡抬手端详着手上未染任何血渍的利剑,微微仰头薄唇微启,“都上吧,既然都是为了我才来的,哪怕不是一块儿的,该上的时候还是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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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城门二里处杀十人,三里处杀十二人,再是于五里处杀五人,但是受了伤,许是中了毒吧。
他也不知走了多久,神识越来越昏沉……
冷。
脸上有冰凉的雪花化成冰水,微微唤醒他的神识,又沉沉昏去,只晓得是下雪了……
……
他看见眼前有一个背影,知道那是她的,她坐在马上,回头看他时嫣然一笑,美好得像是春里开的第一朵花。
……
面前的门被拉开,“你不许笑了!”
她低下了头,长发如藻,夜风轻抚,青丝微扬,长袍下的裙角微微晃动如同水纹。
……
她忽然转过身来,张扬一笑,灿若桃花,一只手端着自己的茶盏,另一只手递给他一盏。
“殿下想喝茶,遣人来取就是了,何必亲自跑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