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去浮沉阁的那一夜,天上也下了这样的雪,我刻意去了浮沉阁,只是为了看太子殿下一眼。”肃千秋戏谑道,嘴角勾起明艳的笑意,连眼睛里也盛满了欢喜,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听见后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绽放在白雪纷飞的时刻,万物仿佛都是一个陪衬。肃千秋觉得他笑起来真是太温柔了,这种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能锦上添花一样地出现在他的脸上,她的脑海中不禁就蹦出了天人之姿四个字。真想就这样看下去,一直看下去,就这样看着他,看他这样的笑容。
“这是场大雪,不知京都里此时有没有飘落半片雪花。”他的嗓音低沉,眸光深沉如渊,如玉的指尖随意搭在膝上,周身的气质似乎也泛着良玉的光泽。
肃千秋微微仰头眯了眯眼,视线从围墙上投出去,看见的只有难辨的天色,雪仿佛下成一层一层的,穿过层层雪幕,映在土黄的围墙上。
旧垣新雪,天地有灵。
…………………………………………
“娘娘,太医令来给您请脉了。”真儿拨开鹅黄绣并蒂莲纹的锦帘,轻声唤醒侧躺着小憩的容妃。
容妃缓缓转醒,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看起来十分憔悴,她伸出细嫩的手,真儿扶着她坐好。
“真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了?”容妃微微蹙眉,抬手揉了揉鬓角。真儿回她,“娘娘,才刚巳正。”
容妃抚着肚子,眉眼里有些哀愁稍纵即逝,脸上又挂上淡淡的笑容,任真儿扶着往外走。
太医令请脉时,容妃闭目凝神,真儿为她轻揉着额头。自有孕已来,她就百般受罪,三天两日的小病小痛就没停过,夜间睡不安稳,白日里也没什么精神,宫中的事她也无暇去管了,一切都推给了淑妃。
“娘娘近日仍是神思不安吗?”
“嗯,且食无味,寝难安。”
太医令施礼后起身,“娘娘脉象如旧,只是安胎药还是要按时喝着,女子有孕易虚弱,还是仔细着好。”真儿自袖中取出银钱递进了太医令手里,太医令知礼地收下了,“有劳太医令了,娘娘与小龙子都拜托您了。”太医令的面色仍波澜不惊,只是道一声本分而已就行礼退下了。
几乎是一刻不隔地就有宫女端上来一碗味道浓重的安胎药,银质的精巧小碗里装着让她觉得恶心的药汁,容妃的心里顿生烦躁,就有要打翻药碗的冲动。
真儿轻轻捏了捏容妃的瘦削的肩,轻声安慰道,“娘娘辛劳了,方才太医令也说了,这些个安胎药还是要按时喝下去,才对娘娘和小皇子都好,娘娘身子不适,更该按时喝些才能调理好,调理好了就不那么难受了啊,娘娘喝些吧。”
容妃听她一番话,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些,但仍不愿看那药碗一眼。真儿见状又笑了笑,“娘娘身子不适,国公爷也很挂心呢?想着什么时候请娘娘回府住一二日,也好修养修养,近日正同陛下说呢。”容妃眼里乍现些光彩,转头问真儿,“真的?哥哥真是这样说的吗?”
“自然了,奴婢何时对娘娘打过谎?国公爷还说,娘娘如今辛苦,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所以啊,娘娘,这安胎药还要按时喝。”真儿从宫女手里接过药碗,仔细地凉了凉再递到容妃面前。
容妃看着这黑乎乎的药,心里顿生些希望,取过药碗,皱着眉头一口气饮下,再递到宫女手中。
真儿已奉上一盘酸梅子在她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