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收了笑意,就又沉声问,“怕我你不该是这样的表情,你从一开始就不怕我,是不是?”
她蹙眉道,“我当然怕你,毕竟你同相里贡是对手,你肯定恨不得让他亲眼看着我死,好让他痛彻心扉,让你对他极尽羞辱吧。”
一番话说下来,邸恒好似是被看破了心事,面露难色,可是肃千秋清楚得很,他这表情是假的。
果然,面露难色之后旋即又露出笑容,抬手点了点她额上瘢痕的位置,“你说相里贡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你们齐人不是最讲究女人的面相了吗?”
肃千秋脸色一白,无话可说的样子让邸恒放声大笑,然后他快意地走出帐子。
而这侧的肃千秋面色回暖,瞧着他消失的方向勾起一抹笑。
邸恒,你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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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城战事吃紧,后方补给粮草几日未到,城中士气有些不稳。
天色漆黑未亮,时在寅正,风静止。
城中衙门内,江恪揉了揉银睛拉开门,仔细听着来人低声说的话,面色渐渐变得苍白,目光飘向殿下房间的方向。
他抬手的动作略显僵硬,但那人还是看得懂意思的,拱手施礼后告退出去了。
江恪一人愣着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目光凝落在殿下的屋门上,但迟迟迈不出一步。
殿下要是知晓了此事,指不定如何担忧。
“唉……”江恪长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进去告诉殿下。
敲门无果之后,江恪缓缓推开门,屋子里的暖意并未让他的神思有片刻放松,他扫视四周,终于在木案后头看见了闭目休息的殿下。
相里贡坐在案后,骨节分明的手撑着额头,眉心轻蹙,青丝微乱。
江恪这才想起来,此时才不过寅正时刻,也不知他是才起还是未眠,于是江恪走过去的步子放慢了些,也放轻了些。
案后的相里贡缓缓睁开眼看向江恪,眸中是如旧的古井无波,眼角有些红,他收了撑着额头的手,理了理衣襟坐好,出口的声音有些哑,“什么事?”
江恪走上前揖礼道,“殿下,此事事关千秋姐,属下不敢隐瞒。”
“出事了。”相里贡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忽然乱作一团,有些烦躁。
江恪明知此时殿下的心境,于是回话说,“是,线人来报说,到了该到的时候却迟不见人影,遣人去打探时才知出了事。”
长久的沉默在昏黄晃动的灯火下,生出些令人无奈的情愫。
相里贡撑着木案站起身走向江恪,一步一步走得沉稳。
“人呢?”
“未明。”江恪垂首答道。
相里贡长袖下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了,盯着窗影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分辨不出情绪。
灯花噼啪一声响,随后如同旧日一样黯灭下去,室内很快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里他所说的字句都异常清晰,可以听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去查,你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