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正,开宴。
一道一道菜品绵延不绝地递上来,歌舞不休,觥筹交错。
容妃看向坐在下手的兄长,颔首浅笑道,“国公爷近来安好?府中一切可还好?”
“都好,只是拙荆有孕,故今日未来。”容祁笑道。
“是嫂……国公夫人有孕了。”容妃笑靥如花,一瞬间的欣喜铺满了那颗荒芜的心。
相里华闻声响二人看过来,嘴角微扬道,“那国公近日有喜事了。”
“是,劳陛下牵挂。”容祁揖礼道。
三十个舞姬同时起舞,丝竹管乐声不息……
外头的雪渐大,不多时就铺白了地面,清扫地面的宫人连忙开始清扫,今日事忙。
西戎再犯,来势汹汹,直奔攻城而来。
城外密密麻麻一片,厮杀声响彻云霄,晴空万里之下杀意弥漫,原本干涸的泥土上覆着的些许雪层被鲜血染红,血迹深入泥层,满地狼籍,泥泞难行。
而蓬莱殿内犹如仙都,乐音不绝,舞曲无重复,菜肴无凡味。
容妃今日画了盛妆,掩住了面上的苍白病色,流露出来的都是红光满面,花颜正盛。
曲乐已经演绎到最动人心弦的地方,舞步也越发刁钻奇异,有观舞且略微懂舞的人都跟着揪紧了心弦,一想到这是宫中的舞姬,也就释然了些。
哗然一片……
原因在于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舞姬跳错了一个步子,而后滑倒在地上,面色木然竟然就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或许是因为怕极了,舞姬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殿上高坐的陛下,目光呆滞,也忘记了叩头谢罪。
一时间殿内的哗声渐渐落下来,安静似深潭底的无名地,无一声人语。
相里华看向地上呆坐着的舞姬,面色古井无波,声音更是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澜。
“为何摔倒?”
舞姬这才缓过神,连忙膝行了两步,连连磕头,慌乱地说,“陛……陛下恕罪,娘娘恕罪,奴……奴有罪。”
“为何?”相里华的声音又沉了些。
在座的人无一不在为这个舞姬捏一把汗,可是秦簪却瞧着这个舞姬有些眼熟。
不止是秦簪觉得眼熟,秦家所有见过懿德皇后的人,包括朝臣中,勋贵中有缘见过懿德皇后的人都觉得这个舞姬很眼熟。
相里华像是看不出来一样,面色无异,没有任何波澜。
“奴……习得不好,习得不好。”
“为何?”
一个接一个的为何,把那舞姬吓得够呛,也把在场的人给弄迷糊了。
陛下这样究根问底,是什么意思?
沙城战场上,北门大开,城中冲出将士,士气高昂,呼喊声震慑天地。
蓬莱殿上气氛低沉,陛下一字一句地询问那个舞姬,容妃与淑妃二位娘娘自始至终都没有替那舞姬说一句话,甚至看了一眼以后就不再去看了。
这张脸太过眼熟,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出这是怎样的计谋,可就算是她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手段,就单凭她这张脸,就已经表现出了许多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