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坐了许久,嘴角的笑意愈深。
最多再有两个月,西戎必败。
那个邸恒也不知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哦,他是西戎的王上,再不济也是西戎的一国之主,又能有什么下场呢?不过是被自己的臣民默默埋怨着而已。
头疼。
肃千秋把鱼渊放在枕边,而后缓缓躺下,看着眼前的事物,忽然就有些伤感。
或许是矫情得久了,一空下来就忍不住地觉得自己可悲。
“我不就是个悲剧吗?”肃千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然后转眼看向枕侧趴着看她的鱼渊轻声说,“也不知我上辈子是犯下了怎样的过错,惹得上天罚我降生在那冰冷巍峨的皇宫里,鱼渊,你说,什么才叫可悲?我算不算可悲啊?嗯?”
说话间眼角有热泪顺着眼角滑落,洇湿了罗枕。
鱼渊轻轻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应答她的话。
她强撑着笑意,却无声地哭着。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折磨自己。
如何用自己的仇恨和理智去压制住心底滋生出来的可耻的爱慕?
如何?
她学过许多东西,如何在宴会上行为得体,如何分辨乐器优劣,如何辨别曲艺高雅或否,如何在诗会上依题作诗,如何主事管家,如何做好一个公主,如何心怀大义,甚至是如何做一个妻子。
这些她都曾在那座皇宫里学过,学的滚瓜烂熟,学的刻骨铭心,此生难忘。
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复仇,她自己学着去做。
也没有人教过她怎样能在各种情况下保持理智,她也自己摸索着学了。
可是如何才能用自己心里头的仇恨和理智去压住心底滋生出来的爱慕呢?
没有人教过她,她也没摸索到方法。
“我不知道……母后,你教教我。”肃千秋扯过一旁的被子蒙住脸,低声抽泣着,心里头似是有一万分的痛苦难以言说。
如何……如何……
前路未知。
一如七年前她走在那无尽的茫茫雪夜里,听着怀里婴孩如同小猫一样的哭啼声,心里生出万千想法,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当日的她也未知今日会有这样的局面。
当日的她也未知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当日的她也未知她有朝一日会动手杀人。
“鱼渊,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狠下心就把仇报了……或许有朝一日,我真的能把这江山夺回来……是不是?”
肃千秋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看着眼前的鱼渊,声音微微颤抖,眼睛已经红了。
“夺回来,守好了,还百姓一个安平盛世,还百姓明君贤主,万世大同。”
“所以……还想着吗?”
肃千秋苦笑着,微阖双目,滚烫的泪水从脸颊上划过,像是留下了灼伤的道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