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寒正想要摸出一张自己贴身携带的道符,却怎料,全身犹如被那人下了定魂咒一般,一丝都动弹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眼睁睁瞧着那千万根银针就直奔着自己的面门,齐刷刷地飞了过来……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
那数不清的无数根银针的背后,洋洋得意站着的那位,当真是,昨日凌晨寅时前后,自己在狼窝救出的那位奄奄一息的将死少年吗?
此时此刻,最令九小寒甚为不解的还有:
对面那已经变得人模人样、却似乎又面目全非的“野狼崽”小哥儿,才刚刚与九小寒萍水相逢啊,当下,非得痛下杀手、势必要挖了九小寒的那双蓝瞳,不可吗?
姑且,就算是,他从来没有过,想要对九小寒救了自己的性命,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心,也不至于,这还认识了不到十二个时辰,二人连各自家门名讳都没来得互报呢,就和九小寒结怨下什么深仇大恨呢?
前一天,破晓前,九小寒瞒着那心思最细腻的十七师弟悟彦,独自偷偷溜出清心观、下了清心山,可,他连能够治好师傅绝症的奇药在东西南北中哪个方向上都还没有摸清楚呢,他是绝对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就此“挂掉”啊?!
虽说,只有每日的傍晚后,自己的眼睛才能看清楚这遭凡尘世界,再怎么说,走夜路的时候、钻个狼洞什么的,也总会比没有眼睛强啊!
想到此处,九小寒心急了,深呼吸了一口足足的冷气,三腔共鸣,从肺腑中爆发出了一声“求生欲”爆棚至极的怒吼:“不要!”
登时,他面前的那些银针,居然,刹那间,化作了纷纷攘攘、亮亮晶晶、银粉般的细雪,散落下来,在空中消失不见……
他猛地心生疑窦,诧异地揉了揉眼睛……难道,刚刚那两场,仅仅是自己的梦境幻觉?还是……
那“黑狼崽”小哥儿呢?想到这儿,九小寒才意识到,随着那眼花撩的数枚银针消失的瞬间,那人竟也不在那处了!怎么回事儿?
“小郎君,莫动,莫动啊……哎!”只听耳边清晰的一声叹息。
小郎君?他,是在叫我吗?
可,这声音……听上去,却怎么不像是那“黑狼崽”小哥儿的?
九小寒满头冷汗地睁开那双蓝瞳,发现眼前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就像是先前掉进了那黑狼窝里、刚刚睁眼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一边抬起双手摸向了自己的眼睛,同时以得知这一次没有再被什么不明来历的捆妖藤给束缚住,另一边微微耸了耸鼻尖:有人味儿!
当他将捂住双眼的双手移开的时候,眼前渐渐明亮、清晰了起来。
此时,九小寒这才看清了那位陌生男子,正坐在自己的床榻边上,左手持着一枚银针正悬在自己的面前。
此人,脸生得很——既不是九小寒在山洞里救的那位重伤狼少年的模样,也并非是自己刚刚那两场梦境幻觉里、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某位“衣冠禽兽”。
就是以往那几十位师兄弟,也没有生得如同这男子这般俊美模样的……犹如古画儿里才会有的。
九小寒全身的神经紧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十二分警惕地瞪着对方的面容。
纵使,这一次,如此近在咫尺地瞧上去,对方那一副柳叶眉桃花眼和那一身土灰粗布的贫民大袍,显得倒像是个慈眉善目、深居浅出的“童颜仙人”……
然而,九小寒没有再次地轻信,一边越过了那男子的肩头,环视着整间屋子却没发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