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会儿,那玄青长袍的男子一进来,怎会变得如此之冷呢?莫非,是房门没有及时关上的缘故吗?
九小寒透过半张桌的桌角,隐隐地看着距离那男子身后似乎是越来越远的房门,是紧闭着。转眼,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男子长袍下半遮着的脚面踏着一双黑色雪靴上。靴面甚为干净,衬着亦步亦趋的两条腿更加地修长。
而,原本,在梦中为了通风而敞开的那扇雕栏木窗,也是紧闭着的。
然而,随着那男子的靠近,九小寒先前从口中吐出的那一团白色寒气,很快便消失在空中了。
坐在床榻边的墨未白,先收起了银针,起身正襟,双手擎在半空中,本想着要接过来那男子已经递到面前的药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我来吧”三个字,谁承想,只见那男子始终专注在自己手中的药汤、稳稳地捧着像是虔诚的供养一般,也并未及时理解到墨未白起身的用意,便自顾自地直接坐在了刚刚墨未白的位置上。
九小寒难以置信地赶紧闭上双眼,不再看去前来的男子,有了前几轮梦境的各种惊悚反转,他宁愿这一场“喂药篇”也是幻象。
自己面前的这位,活脱脱的,一副成年男子的模样,在狼洞之中,怎么就会被自己误认为是个少年郎呢?
难道,再或者是,原本,从那黑狼洞开始,自己就已经陷入了一镜又一镜的幻象之中吗?
然而,他闭上眼睛,就在想:本来,这世界,对自己的这双蓝瞳而言,就是混沌模糊的,闭不闭眼,并非必要,那自己到底是为了能够继续“装睡”、还为了尽快“醒来”呢?
尽管,不用眼睛看的,九小寒也依然能够感觉得到,那男子正在慢慢靠近着自己。
“呼~~~呼~~~”伴随着男子薇薇努起的双唇阵阵吹出的药汤蒸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幽淡雅的淡淡香气。
仿佛,就像是用桂花花瓣、薄荷草汁、紫檀树枝晾干后碾压成粉制成熏香后,常年如一日地焚着、浸着,直至就连贴身的衣物上,甚至是在指尖、发丝间都留有着这般迷人的余味。
九小寒的嗅觉极为灵敏,他可以闻得出来,混在这些香气里非常非常微弱的鲜血味儿,还有一股在狼洞里他从黑狼嘴下救出的那位少年身上所独有的某种玉器散发出来的体香——想必,那件贴身饰物,那男子是从出生时就一直佩戴的吧。
都说人养玉、玉养人,如果又是个得道修仙之人,长此以往,就连佩戴的那些贴身饰物,也会有了更多的灵性。
然而,为什么,九小寒却对这股体香,极为的似曾相识呢?
“醒了的话,就起来先把这碗汤药喝了……”那男子的声音如水,入口即化,径直流淌在九小寒的心田,好像浇灌出了大片一望无际的绿野似的。
九小寒慢慢地睁开眼睛……他不仅好奇眼前的这位男子,更好奇他身上的那股玉饰体香。
寒来沁玉香,蓝瞳对琳郎,九世尘已往,双人两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