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随着一声瓷器炸裂声,廖言文怒不可遏地吼道,“顾温蔓,我知道你蠢,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蠢。”
“廖言文,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顾温蔓丝毫不让,声色俱厉道,“你以为你很有本事吗?啊?”
“我再没本事,我也知道老虎须拔不得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你现在把顾淮云的孩子推掉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问你,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廖言文一巴掌劈在桌面上,顾温蔓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陶然了?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廖言文看着面前这个和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人,但此刻又发觉这个人很陌生,陌生到宁愿这辈子都没认识过。
“蔓蔓,你相信吗?顾淮云肯定到派出所报案了,一定会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请最好的律师。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顾温蔓脸色骤变。
廖言文苦笑一声,“别说你逃不掉,我们廖家也逃不掉。”
“怎么可能,我就不信他顾淮云有这么大的本事。”
廖言文摇头,无声地讥笑,笑顾温蔓的天真和无知,“现在你爸都拿他没办法,你说他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你以为现在的顾淮云还是十几年前那个被你随随便便从楼上推下去的顾淮云?”
顾温蔓咬着唇不说话,良久后才怒着一张脸,恨恨地说道,“那还不是都怪你没本事?大半辈子了还不能帮我把顾氏集团抢过来!”
廖言文表情痛苦,“蔓蔓,就算让你坐到老总的位置,就算你爸把顾氏集团交到你手里,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享受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吗?”
“够个屁!只有你这样的窝囊废才会说这些没出息的屁话!我顾温蔓比他们差哪里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看不起我?”
“那好,那你自己跟顾淮云比,你能比得过他?”廖言文从未这样在顾温蔓面前大发雷霆过,“你差哪儿了,这些年你还没看清楚吗?现在房地产大环境是什么样的,你不比我清楚?盛天集团都被逼着卖楼了,你侄子还能一口气吞下去,换成你,你能做得比他更好?”
“廖言文!”脸面被廖言文撕得一点都不剩,顾温蔓气急败坏,“你算哪根葱?你一个窝囊废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廖言文的眼里划过很深的伤痕,“是,我一个窝囊废是没资格说你,但我也不会蠢到主动去招惹你侄子。”
“我就主动招惹他了,他顾淮云请得起最好的律师,我顾温蔓就不能找最好的律师吗?这些年我卧薪尝胆,所以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是吃素的?”
廖言文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久久之后才说道,“我们廖家,迟早要败在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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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陶然毫无印象,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蒙上了一层暗色。
也许是感应到她的动作,身后有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醒了?”
鼻尖隐隐地钻入来苏水刺鼻的味道,她的脑子里才一下回忆起发生过什么事。
怪不得她心中会有这么巨大的悲痛。
“现在几点了?”
病房里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是顾淮云手机发出的,“8点38分了,人还难受吗?”
陶然没说话,躺着让大脑发空,让悲伤痛噬着心脏每一寸地方。
后背一空,一丝冷意顿时裹上她的肩头,只是她还没动,已经起身的顾淮云立刻帮她掖好被子。
他又问了一遍,“人还难受吗?难受的话我去叫医生。”
“不难受了。”
真不难受,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根本分不出是痛还是不痛。
这话,陶然不会说,只是看着男人从床尾走了过来,然后穿上西装。
“我让人把晚饭送上来,有没有想吃什么东西?”
黯淡的光线中,顾淮云只能看到陶然虚弱的小脸,像是知道她会说不想吃,先说道,“我也要吃,陪我吃一点。”
陶然弱弱地答应道,“好。”
“我开灯了。”顾淮云走到一旁,在按下开关前先征求她的意见,等到陶然说“好”才开了灯。
病房里霎时亮起了暖黄的光。这光太温柔,让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在梦中。梦醒了,一切都没发生,而他们的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
陶然撑着手臂,抬起了上半身。下腹还有坠胀的痛感,这种痛感很坚硬,像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