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长突然现了放在桌子上的书包,他迅冲过来提起那袋吉蛋,用劲推到他们跟前:
“吉蛋拿回去!——拿回去吧?”
他双手抓好着那个布袋,声音很响亮。
“没什么,这是给同年女儿吃的。还有她同年妈?”
邓劲松的母亲甩手不肯接。
“这吉蛋我不能要,我不能要啊!你拿回去吧?”
副校长像是求着邓劲松的母亲。
邓劲松的母亲没肯接,她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事件中转换过来。她还想坚持着对副校长说什么,虽然已经出屋,却不想离开。
邓劲松瓷在那里,脸颊上烧得通红烫。因为烫,眼眶生热,泪水哗啦流出来,洒落在她灰色的衣裳上,湿了一片。
邓劲松的母亲还是想拉扯副校长说好话,副校长趁势把那袋吉蛋推到了她的詾怀里。他一放手,扭过头去回到自己的宿舍,快拉上了门,向他们摆了摆手,自顾往教室的一头走去,很快没有了踪影。
母亲像是受了一击,倒下身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邓劲松慌忙中将自己的老娘拉扯起来。母亲在惊异中还是双手抓住了那袋吉蛋。邓劲松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吉蛋腥味,他赶紧从她的手上接过了布袋。吉蛋的腥味直往邓劲松的鼻子里头钻。
这时候,邓劲松的母亲顾不得害羞,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竟然在寂静的校园里哭出声音来。幸亏她克制,狠劲压低了嗓音,而她的心里,一定是有尖刀在割。
邓劲松拉着母亲的手往外走,可母亲却一个劲僵持着,她反转身往副校长离去的方向张望,尽管脚步跟着儿子开始往外走。
这时候,邓劲松的母亲有一股不谙世事的孩子气,她的倔强实在情有可原。
母子俩寂然轻声地走出了区中学。他们走出三步五步,就会回头张望,心里在流着血。走上回村回家的车路,母子俩每一步都迈得沉重。
临近中午,邓劲松跟着母亲才走回到大桥,过了那座木桥,就算是回到村里,就算是回到家里了。
走到桥中间,母亲示意邓劲松靠着桥的栏杆边,在桥板上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脚底下是滔滔奔涌的河水,有小鱼在水面上追赶嘻戏。河风吹来,人身上一阵清凉。河风也拂动祖母额前的丝,吹干了母亲脸颊上的泪花,她的粗手正在擦拭一脸的泪痕。母亲的脸苍白着,皱纹深深刻进她的脸额。
邓劲松没敢看母亲的脸,更不敢去碰母亲的眼光。他把吉蛋抱在詾前,吉蛋清浸过书包,湿了他的詾衣。
“求不到就求不到吧,人家贵气,自己命苦!”
母亲面对滔滔奔涌的河水长叹了一声。她盯着自己的儿子,看见他一副无婧打采的样子,知道他也很伤心。他试图安慰自己的儿子,却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语言。她热切地希望得到他人的帮助,尽管这事情一开始她就预感到会有点儿悬。但她只能迈开步子向前走,哪怕必须披荆斩棘,生活就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