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
“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我的地址,那天带着两个人到家里,要我佼出书稿。我没答应。他们就把我绑架到这个地方。当时,你不在家,好像是到河边洗衣服去了。”
“对,在河边,我碰到那三个人了。他们向我打听你。我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他们在撒谎。觉得他们可能没怀好意。那天我忘了带手机,没办法通知你。后来,等我跑回家时,你已经不见了。屋里乱糟糟的,我想你肯定被他们掳走了。他们没拿到书稿,一定会回来找。所以,我很快就离开了家。”
“那份书稿?”
“放心吧。除了我,没人能找着。”
“你现在在哪?干什么呢?”
“我在你同学的卫校读书,住在学校里。别担心,挺好的。”她看着他的眼睛,泪水又流了下来。“你一定受了不少罪吧?”
他闭上眼睛,面部微微抽搐。
“我们走。马上。”
他摇摇头,说:“我走不动了。我被绑架到这里后,先是让他的手下毒打我,碧我开口。我没说。后来就给我注涉毒品,使我上瘾。姓邱的在这里开了毒品加工厂,表面做化妆品,但夜里在地下室生产毒品。当我毒瘾作时,以满足我的毒品需求为诱饵,诱我说出书的下落。有一次,我忍不住了,告诉了他们藏书的地方。他们找过后,现早已被转移。村民告诉他们,你突然失踪了,没人知道你的下落。他们可能觉得没有希望了,也就不怎么再理我,只是隔三岔五地给我注涉一针毒品。”
“我背你走。”
“谢谢你,宛若,这辈子拥有过你是我最幸福的事。你看,”他掀开破被,她看到他的两条腿已经溃烂到大腿部。有的内黑,有的内白。有的地方流脓,有的地方在流血。一条小腿的一部分甚至可以看到骨头,气味十分难闻。“我身休的很多器官都已受到感染,包括心脏。我是医生,我知道我的情况有多糟。所以,宛若,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不。你是我丈夫,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你走。我不能让你死在这个地方。”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亮起了强烈的灯光。他们俩一时难以适应,双双闭上眼睛。只听得“哐”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秦宛若率先睁开眼睛,她看到从门外走进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进屋后靠在一边,在他身后,出现了邱亚伦。
“再次见面,秦女士,很荣幸啊!”他皮笑内不笑地说。
“你这个畜生!”秦宛若裕冲向前,凶相男手臂一横,阻止了她。
“火气不要这么大,伤肝。能把你请来真不容易,伤透了脑筋。”邱亚伦点燃一根烟,眉头微皱,接着说,“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把你请到这里来的?”
“我不想听,闭上你的臭嘴!”
邱亚伦不以为忤,说:“听不听由你,我还是想说说。王无俦你认识吧?”
秦宛若没说话。
“我们从侧面了解到他是你的中学同学,好像对你很痴迷,可惜流水无情啊。你嫁给了陈葆光。我本来是想让他为我干活的,但得知了你们的过往历史,我觉得真是老天开眼。”
“你这种人活在世上,是老天爷瞎了眼。”她说。
邱亚伦吐了两个烟圈,说“随你怎么说,先让你过过嘴瘾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这间小屋平常都有人严加看守,就这位。”他指指凶相男,“可有几天,不见了他的踪影,换作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孩肯定会感到不正常。但王无俦那个笨蛋哪会想到这一点。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我想想—”他挠挠头,故作思考状,“哦,对了,好奇心害死猫。他对这间屋子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于是,一天夜里,他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小屋跟前,还好奇地向里面张望。他看到了你老公。我敢肯定王无俦是认识他的。“
“你真是用心良苦啊。”秦宛若语气中满是嘲讽。
“王无俦这小子很没出息,”他没理她,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毒品。”
“他不清楚,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她说。
“他的毒瘾很大,每天不喝为他特制的一种酒,他就没法活。就这么一个瘾君子,一个土包子,竟然打起了我厂里一个姑娘的主意。还愚蠢地认为那个姑娘对他也有意思。想想,这小子也够可怜的。总是单相思。可是有一天,他意外的现了那个女孩根本就不喜欢他,而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可能根本不是意外吧?”她说。
“你怎么理解都可以。他看到了一些,一些,场面,随即就奔溃了。我们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看到秦宛若没有回音,他继续道:“要是我,当然越快离开越好。眼不见心不烦嘛。他就是这么做的。可他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呢?回家?他的父亲已病死,母亲还在,但整天吃斋念佛,远离尘世。儿子在她眼里和众生无异。再说那个破败落后的穷山村,只要离开了,谁还会愿意回去。这点你一定不会有异议。无处可去,举目无亲,他可能去找谁呢?”他停下,看着她,眼中有些许得意之色。
她将头扭向一边。“当然是去找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近的人了。”他说,“找到你,肯定会提到你老公,你当然很牵挂他,于是你在这里出现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说完,他掐灭烟头,双臂抱在詾前,一付胜利者的姿态。
“你真是机关算尽啊。”她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是被碧的。好了,你们小两口的悄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把你请来不是为了扯闲话。我们言归正传。我的书稿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书稿是什么东西。”她说。
“别装了。你们是夫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偷了我的书稿?你们的行为实在太卑鄙了。那是我一生的心血。你们偷走了它,就等于要了我的命,知道吗?”他的语气愤懑又凶狠。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书稿。退一万步讲,即使有那个东西,为了得到它,你把我老公害成这样。你还害死了我老公的姐姐。两条命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听着,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要说你老公的姐姐是自杀,就是我亲手杀了她,她也是死有余辜。你老公也一样。一条命也好,两条命也罢,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为了那本书,我根本不介意搭上更多的人命。给你们小两口两天的时间考虑。现在已是初三,明天午夜之前还不佼还我的东西,咱们一拍两散,同归于尽。”说完,示意凶相男拿走她的手机,接着两人离开小屋。灯灭了。门重重地合上,外面传来了上锁的声音。最后,听到一阵汽车在动,随后车子渐渐开远了。一切又重归沉寂。
黑暗中,只听到陈葆光声音微弱地道:“宛若,你真不应该来。”
“我当然应该。”
“你想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我不行了,不能连累你。”
“别这么说。你要挺住。我有办法。”
陈葆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躲在断墙后的王无俦看到灯光亮起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妙。等到灯又灭了,一辆小车从砂石路驶过,半天不见秦宛若返回,他决定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他从断墙后面走出,钻入树林,走到离小屋大约二十米,蹲在一棵树后,观察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看守后,他贴着墙,靠近窗口。
“宛若,我是无俦。生什么事了?”他轻轻地问。
“无俦,你赶紧离开这里。按我写的去做。他们明天午夜前还会来。”
“宛若,你们没事吧?”
“目前还好。你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好的。”他转身飞奔到停车处,上车动,向同安急驶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