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夜。十点不到。凤鸣巷的路灯在寒夜里泛着黄色的光。一阵寒风吹过,地上一张破报纸打了几个滚,又不动了。不一会,从巷子的一端出现了一个人影,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头戴黑色针织线帽,嘴里呼出的热气隐约可见。他走到一栋独立的小楼前,抬头看看门牌号,接着环顾四周,然后按下门铃。没有动静。他再一次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大铁门上的一个小门打开了。出现了一张冷峻的脸。
“找谁?”门里的人问道。
“我找田先生。我给他捎来一条消息。很重要。”
“你是谁?”
“你和他说,我是从云镇来的。”
“等着。”小门关上了。大约两分钟后,小门又被打开,是姓田的那张瞎了一只眼的脸。
“是你?”他认出了门外的那个人,“你有段时间没送货了。有什么事吗?”
“是的。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在给我下命令吗?”
“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听不听随你,我只想告诉你,警察大约两个小时后会到。所以你们要想活命,最好马上离开。”
“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问了。我想你不愿意等警察来了再后悔吧。”
“我和你好像没什么佼情,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消息。”
“你说的对,我们是没什么佼情,但我们可以做佼易。”
“怎么讲?”
“云镇的那家厂子很快就要被端掉,也就是说,你们将失去一个重要的货源。无利可图的事我们不会做。这次可以算是我们救了你,我们有点要求可能也不为过。”
“说说看。”
“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等你另外找好地方,今后由我们给你提供货源。大家都在江湖上混,相互帮衬对谁都有好处。你觉得如何?”
“有道理。”姓田的沉思了一会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非常感激。你们的要求完全合理,没有任何问题。”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拍纸簿和一支笔,快地写下一行号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说完,递给门外的那人。他接过那张纸,转身向小巷另一头走去,不久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初四。夜。十一点左右。云镇。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沿着砂石路缓缓开向小河边的平房,万籁俱寂的寒夜里能听到车轮摩擦砂石出的“沙沙”声。车在离林中小屋十米开外停下。过了一会,邱亚伦和凶相男从车里下来。
“去,打开门和灯,希望他们还活着。”邱亚伦对凶相男说。后者趋步向前,打开门锁,扔在地上,然后,摁了一下外墙的一个开关。屋里的灯亮了。凶相男走进门内,站在一边。随后,邱亚伦走进门口,朝里张望。秦宛若坐在床上,王无俦的头靠在她的詾前,脸色惨白。屋里难闻的气味使邱亚伦皱了皱眉头,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丝质手帕,捂住鼻子。
“你老公看起来命悬一线了,得赶紧救治啊。”他闷声闷气地说。
“你明知道他快不行了,需要立刻去医院。你还不放我们走。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凶手,我保证你也活不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哽。你们偷走了我的书稿,我现在是生不如死。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碧杀人凶手更残忍。”
“我不知道你的什么书稿。现在救人是最重要的。”
“人当然要救。只要你们归还我的东西。我马上开车送他去医院。趁还来得及,奉劝你早做决断。省得后悔。”他看了看表,接着说,“现在离午夜还有半个多小时,到时候还不还我书稿,我说过了,咱们做个彻底了断。”
“我也想奉劝你,现在让我们走,你还有活路。否则,牢底坐穿还算是轻的。”
“你说什么?”邱亚伦的眼睛里凶光渐显。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也别怪别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