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沮丧的局面,我们只能步步来,这个麻烦是定要解决的,但不是现在。,你要记住,我在支持你,我们是个团队。”
洪钧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事情远没这么简单。斯科特不可能只是出于公正或同情而站在韦恩方,他与科克之间的不和与角力想必由来已久,他需要在亚太区安插韦恩这根钉子,绝不会轻易让科克如愿以偿。
科克像是猜到了洪钧的忧虑,诚恳地说:“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我们会做到的。”
洪钧脸颓唐:“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呆多久。”
科克异乎寻常地把手搭在洪钧的膝盖上说:“,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容许韦恩把你赶出公司。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和韦恩斗,不要让他找到任何借口,你更不可以主动离开。”
洪钧犹豫了阵,勉强点了头,他心里阵酸楚和凄凉,觉得双方的承诺其实都是同样的脆弱和无奈。
夜深了,洪钧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他肯定不会想到,远在三千五百公里之遥的浙江腹地的个小镇上,有个年轻人也是彻夜未眠。
陆翔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也已经让他出离愤怒了,周围的人和周围的事都让他越来越看不起,而他却无能为力,这让他也越来越看不起自己。软件项目的选型已经接近尾声,赖总和沈部长的分歧却愈发难以弥合,陆翔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会努力争取自己的支持,不料,赖总和沈部长在对待他的态度上倒是取得了难得的致,就是都想让他闭嘴。
陆翔已经彻底看透了,他想回上海了。但是,就这么走了?悄悄地走了正如悄悄地来?他不甘心,何况他不是悄悄地来的,他是被陆明麟作为跨世纪人才从上海请来的,即使不能走得轰轰烈烈,起码也要闹出些动静才行,陆翔拿定了主意。
他干脆不睡了,把自己拟就的东西又仔细润色了几遍,直到满意为止,他又测试了下网络情况,切正常。陆翔看着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心脏随着秒针的跳动而跳动,临到最后关头,他反而平静下来,他要充分享受这刻为他带来的快乐。
七点整,陆翔开始行动,七点半,他检查了下效果,大功告成。他把网络断开,把电脑关闭,拿出手机发出条短信:“沈部长:家中有急事要我回上海趟,特请假天。陆翔。”然后把手机关上,把宿舍里的电话线拔掉,心满意足地爬上床,很快就在梦中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黄浦江畔。
澳格雅总部每天八点钟上班,这天凡是来得早的人都惊讶地发现,沈部长似乎比他们来得更早,而且大早就在电子邮件里和赖总干了起来,居然还同时抄送给了所有人。
沈部长的邮件是早上七点发出的,收信人是赖总,“抄送”栏选的是“集团内部通讯录——全体”,标题是“恕我直言,对软件选型的若干意见”,内容如下:
“赖总,
我集团软件项目现已到关键阶段,我感觉近期工作在方向上出现了较大的偏差,若继续下去,恐怕难以实现陆总对项目的要求和期望,因此,我愿意深入与您沟通下,以求达成致,尽快推动项目进展。
首先,我想再次强调,我对选择公司的软件产品并没有意见,但我不同意与公司的代理商之北京莱科公司合作。经详细了解,北京莱科公司成立时间很短,至今尚未完整地帮助任何客户成功实施过产品,莱科公司之所以获得公司的推荐,是因为公司主要负责人在莱科公司中有股份。试想,如果把我们的项目交到如此资质的公司手里,后果将会如何?
其次,我想提醒您,莱科公司的人于公于私都不可信,他们既在欺骗我们澳格雅集团,也在欺骗您本人。所以,您千万不要被他们所蒙蔽,他们向您个人做出的各种极富吸引力的承诺,都只是为了获取您的支持,在日后都不会兑现,即使兑现,也将大打折扣。请您定要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位,不要做有损您声誉的事,更不要给陆总和澳格雅集团抹黑。
另外,莱科公司出于打击其竞争对手的目的,对我进行造谣中伤,说我收受其他公司贿赂,并在所谓杭州西湖高尔夫俱乐部会员卡的事情上大做文章,我已经向您做过解释说明,请您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上述意见,请您三思。我郑重地向您提出请求,取消将于明天进行的与莱科公司的商务谈判,鉴于项目中出现的复杂局面,建议尽快向陆总做出全面汇报后由陆总拍板。
致礼!
企划部
沈”
赖总被陆明麟叫来时,时间已近中午,陆明麟正襟危坐,赖总笑着点头致意,叫了声“陆总”刚要坐到侧面的沙发上,陆明麟冷冷地说:“你搞的什么名堂?”
赖总已经半蹲下的身体又马上挺直了,发觉室内的气氛不允许自己坐下,就走过来站在陆明麟的大班台前,明知故问:“你是指?”
陆明麟瞥了眼摊在桌面上的张纸,说:“软件项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赖总坦然地回答:“哦,那封邮件啊,那是有人故意捣乱,小沈说不是他写的。”
“我没问你邮件是真是假,我在问你邮件里说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
“哦,完全是捕风捉影,造谣生事。”
“谁敢造你赖总的谣啊?”陆明麟嘲讽过后又接着问,“知道是什么人搞的了吗?”
“还在查,估计是咱们公司出了内鬼。”
陆明麟缓缓站起来,走到赖总面前,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赖总原比陆明麟高头,却仿佛被这目光斩断了半截,陆明麟说:“最大的内鬼就是你吧。”
赖总红着脸,依旧心平气和地说:“你还不了解我吗?小沈说了,那封邮件本身是假的,邮件里的内容也都是假的。”
陆明麟坐下说:“我就是太了解你了。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赖总有条不紊地建议:“软件项目你交待给企划部牵头,主要是小沈在张罗,我只是偶尔过问下,还是把小沈叫来听他讲吧。”
陆明麟点头同意,等赖总给沈部长打完电话,就让赖总也坐下来。赖总心里阵温暖,觉得陆明麟还是很照顾他在下属面前的形象的,刚有些想入非非,陆明麟说了句:“护着你的脸面,就是护着我的脸面。”赖总立刻就泄了气。
沈部长来了,也是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叫了“陆总”“赖总”,便谦卑地站在大班台前。陆明麟问:“软件项目是怎么回事呀?”
沈部长回答:“那封邮件肯定是个阴谋,根本不是我发的,是陆翔干的。”
赖总狠狠地瞪了沈部长眼,插话说:“小沈刚才也把他的猜测和我说了,但这只是说法之,还要调查以后才能确定。”
陆明麟不耐烦地说:“我问的是软件项目,没问你邮件的事。”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停住脚步又说:“二十年前我最怕没钱,十年前我最怕没人才,如今我最怕什么?我最怕没脸面!而你们这两位难得的人才,大把大把地花着我的钱,专门毁我的脸面,我是不是还要好好谢谢你们呀?!”
赖总忙讪笑说:“陆总,看你说的,那封邮件是谁写的还要调查,但里面讲的那些都不是事实。”说完,冲沈部长使了个眼色。
沈部长说:“陆总,其实这个软件项目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我们项目小组直对维西尔公司的产品很感兴趣,考察得也最周密,我们把维西尔作为首选推荐给赖总后,赖总也同意。为了给维西尔公司施加压力,我们就放出风声说他们的价格太高,我们只好倾向于公司的产品,没想到,维西尔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为了把戏演好,让维西尔公司把他们的架子放下来,我们公开说准备马上和的家代理开始商务谈判,结果的另家代理商竟狗急跳墙,他们可能在我们公司里有了内线,也可能利用黑客进入我们的公司网络里,发了那么封邮件,污蔑赖总和整个项目小组,就是想把竞争对手搞臭,把项目搞乱。其实,对那两家公司的情况赖总和我都很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会对项目产生消极影响,我们仍然会按计划和维西尔开始正式谈判。”
陆明麟的目光始终动不动地盯着沈部长,赖总适时地补充说:“小沈他们做事还是很敬业的,和那两家代理接触,既是要货比三家,也是做给维西尔公司看的,放些烟雾弹。邮件里写的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惟恐天下不乱。这次的事情说明我们的网络安全还有漏洞,应该及时加以弥补,但是也不用兴师动众地查来查去,还是要集中精力把项目做好。”
陆明麟的目光移向赖总,慢悠悠地说:“你们的戏演得不错嘛。”
赖总和沈部长都愣了,他们搞不清陆明麟指的是哪出戏,若是指他们所说的演给维西尔看的戏,那就该谦虚下;可若是指他俩现在正在演的戏,那就该忙不迭地辩解了,两人既不知陆明麟的用意,又怕情急之中彼此不默契而穿帮,只好都无所适从地呆着。
“护着你们的脸面,就是护着澳格雅的脸面,也就是护着我的脸面。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尤其不要以为你们的老板是傻瓜,傻瓜能坐到这个位子上来吗?我希望你们以后做事也能顾到我的脸面。”陆明麟话题转,问道,“你们现在决定选哪家的?”
赖总说:“维西尔公司,不是现在才决定的,是直倾向于选他们。”
“通知他们了吗?”陆明麟又问
赖总转脸看着沈部长,沈部长回答:“嗯——,还没通知他们,不过,我们正要通知他们。”
陆明麟说:“那就现在通知吧。”
沈部长说声“好”,转身要走,赖总也站起身来,陆明麟却马上说:“我说的是现在,这里。”说着,用手指点着沈部长站的地方。
两人下都定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明麟说:“怎么了?没他们的电话?”
沈部长回过神来,忙说:“有,有,经常联系的。”他拿出手机,在通话记录中找了半天,陆明麟又说:“不要打错哟,要不要我替你联系?”
沈部长知道陆明麟说到做到,料定逃不过去,正好找到了要找的号码,连忙拨了出去,对着电话说:“喂,薛经理吗?对,是我,澳格雅的老沈。你好你好。是这样,我们软件项目的选型已经有了结论,想请你们维西尔公司来和我们举行正式的商务谈判。对,希望你们准备下,定要表现出最大的诚意。对,具体的时间我们会再通知你的。好的,好的。”
两人走出陆明麟的办公室,沈部长又紧跟着进了赖总的办公室,问道:“这谈判,您看是争取谈成还是争取谈不成?”
“你可真有意思,我们做事向来是有诚意的,但有诚意并不意味着宁可牺牲公司利益也要和他们达成合约呀。”赖总口气缓和下来,又说,“既然是谈判,就可能很艰苦,甚至还要做谈不成的准备。你和公司打个招呼,第,要把莱科公司和洛杰公司都安抚好,让他们不要惹事;第二,考虑推荐另外家代理商,要有实力把项目做好,也要能把各方面的关系处理好。”
沈部长心领神会,又问:“对陆翔,您看要不要彻底处理下?如果真能查出是他到我的邮箱里发的邮件,不仅是违反公司纪律,甚至是违法呀。”
赖总没好气地说:“怎么处理?你刚才当着陆总的面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你就没办法动他了。陆总的意思你听不出来?他不关心邮件是谁发的怎么发的,他关心的是邮件上说的那些东西,正盯着你呢,避嫌的道理你总懂的吧?”
沈部长觉得窝火,心想陆总正盯的是你赖总,又听到赖总笑了声:“呵呵,不过,恐怕有人更想处理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薛直联系不上陆翔,直到四天后的上午,陆翔的手机终于通了,小薛兴奋地嚷着:“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直找你呢。你知道吧,他们让我去谈合同了。”
陆翔说:“听说了,前几天我是故意不想让你找到我,本来想等你来了当面向你表功的。”
小薛急于知道澳格雅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再三追问下,陆翔总算把那天他做的事说清楚了,小薛最初觉得难以置信,慢慢地开始感动,到最后已经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听到陆翔的话语里老有“嘶嘶”的声音,问道:“信号好像不太好,有杂音,你在哪儿?我打你的固定电话吧。”
“这里没固定电话,我在医院呢。”
小薛惊讶地问:“医院?怎么了?是你病了还是别人病了?”
“谁也没病,是我摔了跤。”
“摔得重不重啊?”小薛透着发自内心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