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几套策略才行呢。”
高道祥并不是长他人志气,但目前看来,那人确实厉害,众人闻之,心情又开始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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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闼接到圣旨后,本来是打算借圣旨把陈子同部一起拉进来,如此就更有胜算,无奈陈子同推病不能前来,只答应出兵两千支援陈闼讨伐谭浩部。
这谭浩本是一名新秀,当初在宁州军下以勇猛见长,尤其他那把长槊,使得是风雨不透,水拨不进,相当可怕,以比武名义死在他手下的同僚极多,因此他的凶残和他的长槊一样出名,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到了宁州王的赏识,让他统领一万兵马。
但谭浩还有一手绝活,据说少有人知,就是他也是一名神箭手,有传闻说,宁州王破格任用,不是看重他的勇猛,而是有一次宁州王外出时,被暗箭行刺,幸亏谭浩在三百步之距把那暗箭射偏了,如此才让宁州王免以一难。
这种说法很玄乎,先从技术上讲,那暗箭已经射过去,他在三百步之外,这速度能跟得上?只是没人敢提出这个疑问,但谭浩的箭法却由此传了回去,据说一次有个胆大的家伙向他挑战箭法,这谭浩只提出一个条件,就是他们二人相距三百五十步,双方对射,以此解胜负,结果那个可怜的家伙连三百步都射不到就被谭浩射穿了身体,从此之后再无人敢挑战了。
所以,此人不但勇猛,而且残酷,对自己也是这样。
这些小道信息则是从殷常胜的嘴里听到的,说明可信度还是蛮大的,陈闼想,这谭浩应该很早之前就是魏国的密间,如果这样的话,那个木河的手段实在是通天,他到底是如何培养出这么多的世间高手呢?
陈闼无心去思考那么深刻的问题,他等陈子同的两千援兵一到,与殷常胜再一商量,决定倾巢而出,以一万二的绝对兵力包围谭浩部,出兵的借口就是谭浩以下犯上,袭杀当今殿下,势同谋反。
如果一万二对一万当然没什么优势,但那天袭杀陈闼及龙甲卫时,据后来城卫收尸统计的数据看,尸体数估计在一千左右。陈闼估计,牺牲四十八名龙甲卫,他们应该是以一抵十,另外五十二名估计是以一低五,剩下的就是他自己杀的,然后再扣除受伤的,谭浩部能作战的估计在八千五左右。
那么,一万二兵马在对方没准备的情况下悍然发放袭击,胜算应该很大。
这些只是停留在理论上,事实上陈闼犯了一个很明显的错误。这宁州总共就两万兵马,如果殷常胜有一万,那另一万是谁的?五大将军,周道景,陈子同,吕风,谭浩,殷常胜,这五个人都在宁州,他们本部的军马到底多少?这殷常胜是控制一军一万兵马,但是不是兵马都在宁州?这个陈闼也没细问。
宁州的兵马驻扎分成五块:吕风负责王城,殷常胜在东北角,谭浩在东南角,陈子同在西北角,周道景则在西南角。
宁州城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平时无事都是城卫在管城门,有战事才调他们守卫,以前宁州王在的时候五军常联系,如今走动很少,基本上都是窝在自己的驻地,这也是陈闼那么有信心的原因之一。
宁州城说大也不大,陈闼与殷常胜议定,子时三刻准备出发,到谭浩部预计丑时刚到,那时刚好是人最好睡觉的时刻,这用来杀人放火最为恰当了。
当陈闼与殷常胜浩浩荡荡杀过去的时候,谭浩部果然是一片死寂,外面把守的几名士兵个个也是呵欠连天。
“殿下,末将看不太对。”
陈闼正聚精会精地看着谭浩的营地,精神高度紧张着,殷常胜突然这么一说倒把他吓了一跳。
“将军何出此言?”
“末将曾闻,这谭浩治兵极为苛刻,有一次深夜出来发现两名守卫正打呵欠,他二话不说就把二人脑袋砍了下来,到第二天时,那两人还保持打呵欠的神情,这不用解释将士们都知道是什么回事,自此以后再无人敢如此。而现在看那守卫如此,末将感觉……”
陈闼一听,忍不住打了一个疙瘩,这是危险的直接反射,他眼睛一迷,似乎听到拉弓的声音。
“命令他们点火把,然后把火把一同扔进去,我们立即撤退。”
“什么?!”殷常胜眼睛瞪得比什么还大,原来不是说好好的,先用火把烧营,趁乱伏击吗,现在怎么改成撤退了,这不是小儿过家家嘛。
殷常胜尽管有十万个不明白,但事于至此,他不博也得博了,牙一咬,通知传令兵把命令传了下去。
正当第一把火气刚点着,这时,一声低沉的破空声急速飞来,陈闼来不及阻挡,那名刚举起火把的士兵胸膛就已经中了一把利箭,这名士兵甚至来不及喊就已经倒地身亡。
恐惧是会传染的,这名士兵倒地的同时,他身边的其他士兵也都发现了,此时他们想得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在兵营前都是开阔之地,哪来的地方躲?
恐惧正像传令兵一样,一个个传了下去,就当他们都知道这事的时候,又一个士兵莫名其妙的中箭身亡,这一箭就如油锅里的一滴水,顿时很多人开始发出惊呼,紧接着,第三根又射了过来,又有一个人倒地身亡,此时,殷常胜自己也坐不住了,因为他的士兵已经不自觉的后退了,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就这样撤退,那谭浩部只要一千骑兵估计他们就得玩完了。
“殿下!”
“忍住。给我一根火把。”
殷常胜不解,但还是给了他一根没点着的火把,然后自己往旁边挪了几步。
陈闼不以为意,他点起了火把,这一亮,把殷常胜部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只是,在他周围的士兵很自觉地往两边撤了开去。
“你就是陈闼?”这声音来得很突然,但又很哄亮。
陈闼仔细一听,对方应该在五百步之外,听这声音应该是扩音出来的,对方怎么还懂得这个?而且这么远能看见自己?
“给我一把弓,强弓。”
殷常胜自己就使强弓,他吩咐一声,他的亲兵就送过来一把长弓。
陈闼把火把放到长弓上,接着拉满长弓,呼的一声,那火把就射了出去,速度很快,但火把居然没灭!
这一照,他们就发现在五百步的距离,有一批骑兵,重甲!天啊,这对步兵来讲绝对只一个灾难。
恐惧再一次来临,陈闼也暗吸了口气,他现在才感到自己真是太草率了,在毫无侦查的情况下,他居然轻装突袭!
“殷将军,你带本部先撤,我来断后!”
殷常胜是百战之将,当然知道事情紧急,不过,这时候也显示出他作为一名大将的基本素质,就是冷静沉着。
他大喝道:“结阵,长枪兵居后,刀兵向前,方向,东北!”
殷常胜这一声大喝还是很有效果,这宁州军也是精兵,听从命令已经是家常便饭,不一会儿,队型又恢复了平常。
“各校尉,带领本阵,战斗阵型撤退!”
用战斗阵型撤退,而不是防守阵型,可见这个殷常胜也不是吃素的。
陈闼见他如此安排,也不去管他,他带领五十二名龙甲卫静静地等在原地,他们人少,只要比较高的地方,这重甲也是任何不得的。
殷常胜刚撤退,那重甲骑兵就一步步轰隆隆地向前移动,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但这种声音又传得比较远,那些撤退的士兵一听跑得就更快了。
正当他们撤到两百丈时,前面突然黑压压出现无数步兵。
“殷将军别来无恙啊?哈哈哈”
“吕风?”
殷常胜一听,火都冒出来了,这声音他太熟了,该死的,他怎么会和谭浩勾结一起?
第93章 腹背
这吕风一直听命于王妃安氏,如今能够来到这里,很显然,安氏与谭浩已经达成了协议,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与谭浩背后的人达成了协议,至于两者之者到底有什么利益勾结,这就只有他们知道了,况且,对殷常胜而言,这些都统统不关他的事了,能否走出去还是个问题。
看殷常胜一动不动,吕风心里极为舒坦,“殷将军,不曾想今日你我刀兵相见,实在……唉,如果殷将军能放下刀兵,必竞我们同僚一场,我想,在王妃面前我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去死吧!!!”
吕风万万没有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殷常胜一声暴喝,随着一支利箭犹如闪电一般向他飞了过来。
这吕风也是五军之一,岂能是泛泛之辈?他慌乱只在一时之间,见箭射来,反射性地拔剑相挡,那箭一偏,直接射偏了。
吕风未来得及高兴,另一箭随之而来,他又一次以剑相挡,不料,这次却挡空了,正当他怀疑箭哪里去的时候,底下坐骑发出了一声惨呼,他低头一看,那箭居然射入马眼三寸有余,他暗呼要遭,果然,那马吃痛后就逛奔起来,吕风一时大急。
“兄弟们,给我砍了他的鸟头!杀啊!”
殷常胜这一手干得极其漂亮,他知道用箭不易杀了吕风,就故意把马射伤引其慌乱,这一来,吕风部果然失去先机,直到殷常胜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之后,吕风才从马上下来。
“快拦住他!”
殷常胜却是不管不顾,他的目标就是杀吕风,事实证明,这一招是非常明智的,那吕风见势居然兴不起一丝正面交锋的念头,只想自己往后躲,如此一来,把本来的优势变成了劣势,战场上的气势一下子就逆了过来。
殷常胜身经百战,哪会错过如此战机,他再次暴喝,长刀一挥,又砍下敌军两颗首级,那吕风前面的护卫越来越少,加之,他多次在殷常胜手上吃败仗,更没了抵挡之心,而且现在马匹又没有,如果不趁早撤,恐怕要把殷常胜砍成肉泥了。
“快撤!”
这宁州军一直以来是精锐之军,不曾想,出现了吕风这怕死鬼,听他命令一出,吕风部再不作拖延,撤得极有规律。
殷常胜又一次把握战机,三箭齐发齐向吕风射去,吕风一听后面的破空声,吓得心惊胆战,居然也不回头,直接就地一滚,险险地射过两箭,他还未庆幸,突然一阵剧痛从大腿传来,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他知道还是中箭了。
“杀啊!”
吕风的那些亲卫这时才慌了神,三个人过去把吕风一抬,迅速地跑开了,却是比什么都快。
殷常胜追了百来丈之后就不追了,旁边一亲卫问道:“将军,我们何不趁胜追击?”
旁边一人回答道:“苏涛,你莫脑子坏了,我们可没有带弓过来,他们可以有弓的,刚才没有给我们一梭子箭吃吃就不错了,你还追。”
那苏涛一想,是啊,来得时候他们都是严阵以待,却为何打仗时却不见他们射箭,难道是因为没有吕风的命令吗?他想问问自家将军,可是见到将军正凝神深思,只好闭了嘴。
殷常胜轻轻地叹了口气,尽管他知道此时应该回去与陈闼一起作战,可他也知道,就算现在过去,不要说帮不上忙,估计连自己带的这些精兵也不够那谭浩吃了。他回头望了望,再次叹了口气,领着兵回驻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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垫江县位于渠江与嘉陵江的交界处,隶属巴郡之地,原是宇文宪守住周国南端的一个重要战略要地,后被陈闼攻取之后,连同齐通左郡与东宕渠僚郡也被夺了去,但此时,不但这两个郡的城墙上挂了周国的旗帜,连同垫江县城也是。
垫江县的帅帐几乎没有改动过,此时帅帐的虎头椅子坐了一个年轻俊美的后生,只见他左手捧着一本书卷,右手轻捋着微须,时偶皱眉时偶微笑,似乎看得极为投入。
在帅椅之下,正站着两排将领,起先他们还细声的交头接耳,可过了好一阵,看那帅椅上之人还是一副完全不理事的样子,武人们哪有那么好的性子,纷纷大声议论,想以此引起那年轻人的注意,可结果发现还是不起作用。
“易先生!”底下突然出列一人大声叫道。
那易先生像是突然发现似的,头抬了起来,硬是愣了一会儿才慢声问道:“方才可是郑将军叫我?”
这位郑将军叫郑方,长得方脸大耳,倒也符合他的相貌,原是周国西北军先锋,一向以勇猛著称,加之为人刚正,倒颇得了个“刚虎”的美号。他自被派过来协助这个易先生时就已经不满,只是看在是为周国的份上,硬是把这口气用在夺回齐、东二郡的战役中,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好先锋,不然不会如此顺利,可尽管如此,这位急先锋却是碰到了慢郎中了,这样一来,他哪能不急。此时,听到这位易先生又是如此一番说辞,恨不得过去把他拎起来拷问一番呢。
“易先生,如今涪陵近在眼前,我等只要跨江一步便唾手可得,为何你迟迟不见动作?今日又让我等聚帐,又不发一言,却是何故!?”到后面这郑方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可见其心中的不满已到极点。
“呵呵,方才坐到宇文殿下的位置上,不禁想起了宇文将军,想他何等英雄,此时却是不在,不能与他同饮一杯,倒是憾事。”宇文宪要是有在,听了铁定要吐两口血,这位易先生就是夺了南朱和犍为二郡的易卜,如今又夺了两郡,又坐在他原来的帅椅上,还说出如何风凉之语,岂不气哉?
宇文宪或许是那种感慨,但底下一班将领却是另一番思绪。郑方非愚笨之人,他安能听不出来?易卜表面好像是在夸宇文宪,但他的意思明显是告诉大家,宇文宪在此地战败,要吸取教训,不可急躁之意。
易卜站了起来,对着郑方抱拳一笑,硬是把这位先锋的气压了三分下去。
“所以,刚才怠慢了将军,请将军海涵一二。”
见这易卜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郑方只能苦笑连连,他能怎么办,难不成打他一拳?
“不敢。但不知易先生如何安排?”如此谦恭的话从郑方的嘴里说出,连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更何况底下的其他将领,这先后才久时间,这变化也太不正常了。
易卜把腰直了直,微笑地横扫了一圈,淡然道:“今夜便可夺取涪陵。”
众将听了一愣,几日来这易卜绝口不提作战的事,今日是怎么了?
“这个,这个……”
郑方兴奋的满脸通红,说话居然结巴了起来。
“怎么,郑将军没信心吗?”易卜戏谑地笑道。
郑方一听脸是真红了起来,故意把脸一板,斥声道:“易先生轻视我周国将领乎?”
易卜一笑,并不解释,淡淡说道:“如此,今夜就看众位了。”说完转身似乎就要走了。
郑方又一次把力气打到了空处,心里闷的不行,在他看来,这易先生每次作战都会安排的非常周密,说是神机妙算倒也合适,只是这次为何不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