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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阅读(1 / 2)

里边还是张照片,是里宾特洛甫草拟的份德苏划分“从黑海直到波罗的海整个地区”利益范围的秘密协议,但只有第页,没有德方提出的具体建议。

大皮埃尔道:“这样的情报,可是千载难逢啊!如果时间充裕,我能把价钱卖到天上去。”

“那好吧,我来替你组织拍卖。”雨侬假作要站起身来对众人宣布,却被他把拉住了。

“看在你这几年帮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我还是觉得该由你来处理它。”

“我要原件和全部翻拍照片。”

“全都在我身上,随时可以交给你。”

“你要多少钱?”

“10万美元。”

即使这份情报属实,10万美元也是个大价钱,自情报市场开张已来,还未曾有过这么大价钱的交易。雨侬把目光停在对方微颤的手指上,装做在思考。不论从哪方面来考虑,这份情报也不能不买,它太重要了,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今后的世界格局。但是,给他这笔钱却不明智,他此刻必定是在筹款逃跑,把替重庆政府购买的情报转卖给了她。有左应龙那样个恶棍追在身后,不逃是傻瓜,但要是让他逃掉,她在委员会中就会少张支持票,把她下步计划搅乱。

她最终开口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买。”

“为什么?”

“告诉你原因也没什么,我不想让我最重要的债务人脱离我的掌握。”雨侬把侍役叫过来点了咖啡。

大皮埃尔投降了,道:“这个市场上,除了你,没有更安全的买主了。好吧,你想叫我怎么办?”

雨侬道:“如果我买下这份情报,扣除你的欠款,你还有将近1万美元的剩余,也就是说,你可以抛弃在委员会中的责任,逃到世界上任何个角落。”

“上次选委员,我已经支持过你了。你现在不是当选了么?还想要什么?”他气急败坏。

“新的委员会20日上午召开第次会议,我需要你那票。”

“我向你发誓,我只是出去躲躲,开会那天我定在场。”

雨侬脸上有了笑意,问:“当真么?”

“当真!”大皮埃尔点头如捣蒜。

情报交过去,是两卷微型胶卷,几张原版照片。“你可以走了。”雨侬端起杯子,土耳其式咖啡香则香已,只是味道太酸。

“我的钱呢?”大皮埃尔满面疑惑。

“20日上午,委员会新轮选举有了结果,我会把钱给你。”

“还选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几天不要到处跑,把自己藏严实喽”雨侬已经开始不耐烦。扣住他的钱,他就哪也去不成了。

“你们中国人就这样做生意吗?”大皮埃尔要哭。

“法国人也样,要不要我给你朗诵段莫里哀?”现在他是个命不长久的可怜虫,不再值得她费心尊重了。

丁少梅的房子里没有暗室,雨侬回到自己家中。微型胶卷最大的缺点就是颗粒太粗,放大后,文件中的字迹很难辨认。

第卷胶片是德方草拟的有关协定的全文,二十几页,被竹夹子夹在晾衣绳上晾干,摆来摆去的让她很有几分成就感。

这会儿已经2点多钟,午饭未吃,但她点也没有饥饿感,有的只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知道丁少梅在黄金市场上怎么样了?她有心打个电话,但还是决定暂时不去关心那件事,眼下如何处理这份文件,她还在犹豫。

送交上级领导是正途,然而,她也从这情报中看出个重大的机会——打击日本人。如果苏联人与德国人单独媾和,日本就不得不面临着苏联从北方对他们的压力。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第次世界大战末期,列宁便曾毫不犹豫地同德国单独媾和,给初生的苏维埃政权赢得了时间与空间。

只是,要完成这个判断,手中的情报明显不够充分。这时,第二卷胶片也干了,她拿起放大镜。希望里边有更充分的证据,她想。

整个下午的交易时间里,黄金市场上只有个买家和个卖家,丁少梅独自挑战横滨正金银行。

包有闲和丁少梅直守在包厢内,每过个小时,丁少梅便出来标购2000盎司,而横滨正金银行的经纪人也紧跟着迅速圈卖,其他经纪人没有个肯离开,各自找来些椅子板凳,坐在交易厅中间观看,有的没有坐处,便铺张报纸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这是场对的挑战赛,但这小子绝对不是匹黑马。”有人对自己嘟囔道。观众中间不乏赌马的好手,这个观点很快传开来,却引起不小的争论。

下午的交易时间只有2个半小时,丁少梅最后次出现,是在交易即将结束的时候。这是场毫无希望的战争,他早已算得清清楚楚,如果他每天出来买6次,每次2000盎司,他的资金只能坚持20天。而横滨正金银行会有足够的时间和黄金来把他拖住,直到众人看破他的机关,让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不得不出货。

他在黑板上写下最后笔标买数字,转身对那大片观众道:“各位,从明天开始,我每半个小时出来标购次。”

众人嗡嗡地议论不休,纷纷围在他身边,有人问:“你真的有信心把金价抬上去?”

“我是个专业套利者,金价不往上涨,我吃什么?”丁少梅笑了。

“要是金价往下落呢?”

丁少梅问:“从民国二十五年开始,金价比现在的水平低过么?”

横滨正金银行的经纪人上来圈定了丁少梅的标买,众人又拥到了那边。

交易结束的钟声敲响,丁少梅对着整个大厅高声道:“前几天我赚了你们大家的钱,现在我赏给你们个机会挽回损失。可如果你们不醒悟,我又能怎么办?”

在他带领包有闲离场的时候,其他经纪人没有个离开,而是留在大厅内,三五成群,议论不休。

要想对横滨正金银行打赢这场战争,资金是个大问题。丁少梅非常担心。手中这3000多万,偷袭可以,两军对垒就远远不够了。

55.与狼共舞

敷岛饭店的日本老板娘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丁少梅从洋车上露面,她便打着把雨伞冲出来,口中叽叽呱呱的阵热闹,雨伞却把他遮了个严严实实。

司令官像座肉山样,盘腿坐在那里,把肥大的肚子放在脚上,不大的眼睛里却是狐狸的目光。

“嗨,”丁少梅随随便便地打了个招呼,老实不客气地让小田副官替他脱下外衣。“该死的天气,今年的雨水特别多。”

“你们这个地方以往太干燥,连大便也跟着不舒服。”司令官没有幽默感。

老板娘带人把酒菜摆上,便知趣地退了出去。丁少梅从衬衣口袋里掏出结算单,从桌上推了过去。“头轮生意结束了。”他道。

小田副官把结算单研究了个仔细,低声对司令官讲解。

“只几天的功夫,你真的赚了60?”司令官大惊。“你个支那小子别是想贿赂我吧。”

“你们日本人真是不开眼,这也算是钱么?”丁少梅搭拉着眼皮,取出两张支票又推过去。张是本金500万,另张是赢利300万。

司令官的嘴大张着,小眼睛下子大了两圈,丝涎水垂到唇边。

丁少梅笑道:“这是汇丰银行的本票,查不到来源的。”说罢他起身告辞。

“慢慢慢,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说。”司令官急得伸手来抓丁少梅的衣袖。

“请自重。”他拨开司令官的肥手,坐回到桌边。“请。”举杯,饮酒。

司令官却没再开口,只是把两手交插放在肚皮上,拇指飞快地绕来绕去,黑着多肉的两腮。小田副官道:“司令官的意思是,这么大的利润,这么短的时间,任何个正派人都不可能做到。”

“哈。”丁少梅又喝了杯。“我像个正派人么?如果我是正派人,怎么会跟你们合作?”

司令官挺有涵养,没言语。

丁少梅把手臂挥,像是觉得老大的没趣。“你们知道什么叫中国式的赢利吗?这不是在你们日本,三斤臭咸鱼,五两茶叶末子也敢自称是生意,赚个仨瓜俩枣的就以为发了财。这是中国,中央之国,听说过么?别说是赚六成,大街上随便拉个傻老爷儿们进来,你给他块钱,这儿饭没吃完,他能给你再挣块五来。你们就是不开眼,要不怎么说我不愿意带你们玩儿呢!都是织田那老小子撺缀的。”

他站起身又要走。

司令官开口了:“请留步,咱们再商量,我还想接着投资。”

丁少梅拉出随时拔腿便走的功架,道:“不是我不愿意跟你合伙,你那俩小钱,买盐不咸,打醋不酸,没的叫我跟着丢人不说,还操心受累。”

司令官奇怪:“这800万还是小数?”

“算啦,你还是留着买糖豆儿解闷儿吧。”丁少梅满脸无奈,坐下来兀自喝酒。

小田副官拿出帐本给司令官看,两人低声商量了半天,丁少梅的酒也喝了有半壶。

“丁先生,要不这么着。”司令官换了商量的口气。

丁少梅道:“酒也够了,我还得赶回英租界,有个意大利卖牛奶的傻小子,拿着大把的钱,哭着喊着要我算他份,追了我有半个月了,不得不去应酬下。回头见二位。”这叫欲擒故纵。

丁少梅口袋里装着司令官开出来的2800万元支票,连帕纳维诺伯爵这样的赌棍也让他觉出几分亲切感。用日本资金打击日本人,放眼全中国,放眼全世界,咱丁某人大约是独份。

“丁大少,过得好吗?”帕纳维诺长长的黑发亮得赛过皮鞋,脸上却满是纵欲过度的褶子。

“我哪有你自在?谁的钱都敢花,谁的话都不听。”丁少梅把脸上的笑纹熨得平平的,嘴的不满意。

“找我有什么事,您老人家吩咐。”意大利人在中国多年,也学会了中国词。

“别这么叫,就算把我叫成干老儿我也不会再给你钱。”

“您不给谁给呀,我不是还有点用处吗?”

“什么用处?”

“我有票呀!您的志向高远,早晚会用得着我这票。”

丁少梅笑了,“你老小子倒还明白,到时候我会给你个好价钱。现在,你先替我办件事吧。”

帕纳维诺哈腰。丁少梅接着说:“苏联领事是你的同学吧?给我约个时间,见见。”听说红色苏联正在抽回在本地的投资,他们手里有闲钱。

5000元联银券进了伯爵的口袋,他笑道:“要是您每个月给我开这么份工钱,我就是您的仆人。”

“你可别登鼻子上脸。”

这两天怎么嘴的土词呢?丁少梅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管怎么着,他觉得很有必要利用下苏联人的资本,为了抗日,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势力不可以利用。车到老吉格斯门前,他拿定了主意。

老吉格斯见面头句就是:“你想好了么,什么时间决斗?”

“您着哪门子急呢?天下哪有媳妇没过门就先把岳父杀了的女婿?”他规规矩矩地给老吉格斯的唐山夫人行了礼,那妇人迅速躲上楼去了。

“我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老吉格斯面红耳赤。

世事维艰,这老头儿也不像当初那么沉稳了。丁少梅心中想着,口上道:“这件事由不得您,您也就别跟着操心了。我今天来有正经事商量。”

“卖国求荣的小子!”老吉格斯拉把椅子坐下来。

卖国求荣?丁少梅有心跟他辨驳番,却又觉得没有必要,这老头儿打开始就在利用他,现在又怎能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试探。他笑道:“吉格斯先生,我来是想问句话。”

老吉格斯的眼角皱了皱。

“请问,您什么时候放弃委员会主席的职位?”丁少梅问。

“除非我死。”我这是养了头小狼啊,老吉格斯目光如刀。

“为了我父亲,你也确实该死。”范小青的忠心可嘉,她把他父亲的档案从家里偷出来给他看过,这就更加证实了他的怀疑。老吉格斯把他父亲玩弄于股掌之上,想让他发财就发财,想叫他破产就破产,单凭这点,他就该死。

“那么决斗吧!”老吉格斯脱去长袍。

“等我当选主席以后再说吧。”他故意让自己有些傲慢。“不过,如果你主动把位子让给我,也许我能让你活着见到苏格兰的美景。”

走出大门,正遇上雨侬把车停在门口,他随口问了句:“晚上回家吃饭么?”便独自走了。

晚饭吃得并不顺利,家子人脸色都不善,只有五妞高高兴兴地放量吃喝,替她肚子里想象中的孩子多加营养。

“你不该怀疑我。”雨侬当着众人的面,只讲了句。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丁少梅大叫。方才在书房中,他们二人发生了场激烈的争吵,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雨侬当时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性格,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告诉你那些事?”

“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我好得很,简直是太好了,个我爱了多年的女人,原来直在骗我。我想,德川信雄的事,你大约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又怎么样?如果当初见面就告诉你,你还不得去冒险杀他,而你自己也会被日本人杀掉,那样的话,能有今天的成就吗?”雨侬的气愤中含有几分伤心。

“成就管个屁用?父仇大于天。”

“你这是不讲理。”

“我从小就不讲理。”

雨侬把大皮埃尔的信封拿出来,道:“你不讲理,我可不会跟着你不讲理。现在你读读这个,就知道我对你是多么的关心。”

夜里躺在床上,他翻看着那厚厚的叠照片。这是份大可利用的情报,只是份量有限,若想造成场政治混乱,需要更多的材料来支持与佐证,不过,用来对付苏联人,有这些也差不多了。德苏谈判,让苏联人先掌握了对方的底牌,他们理当感激不尽。

雨侬不肯对他讲父亲与老吉格斯,还有德川信雄的实情,她也许是对的,她最担心的是我的生命。糟糕,忘记问句,她下午到老吉格斯那里干什么?可是,问了她也未必会讲实话,这姑娘近来变得诡秘了。

眼前联银券是个大难题,他对这次袭击没有足够的把握。要想利用这份情报,就得把它打扮得更复杂,更有冲击力,这方面,老吉格斯的经验会大有帮助,然而现在不能指望他了,甚至这件事都不能让他参与进来。他毕竟是英国人,他会把这情报卖给英国政府。如果英国出面破坏了德国人与苏联人的交易,对他这次抬高黄金价格的计划可是大大的不利。假如苏联不来抢夺东三省,联银券又有什么理由贬值呢?

范小青凑过来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她今夜的香水宜人得很。

“两件事,”丁少梅伸出手臂让她把头枕在上边。“是让你父亲打消决斗的念头;二是修修妇德,准备着给我当老婆。”

“我这儿也有两件事。”范小青道。“是我父亲不会跟任何人决斗,他更赞成暗杀。”

“哦?”

“二是,你得娶我作大夫人。”

56.意外的消息

刚进赌场,左应龙便硬逼着包有闲先交出来那5万元的现金,而他只是草草地给双方引见,说是寻人是他的事,赎人你们两家慢慢谈,就匆匆地去了。

跟流氓混混儿打交道,包有闲是家传的技艺。他抱拳拱手,与主人重新见礼,口中道:“袁老爷子,山水有相逢,在下向少来拜见老世祖,见谅见谅。”

开赌场的青帮头子袁八也还了半礼,口中嘎嘎两声算是笑了,道:“你是包督军的长孙?听这话茬儿还没变成秧子,你老爸教子有方啊。”

“不敢,我爷爷总提起您老,说您老重交情,讲义气,为朋友两胁插刀。”他这嘴甜言蜜语,指望着先把老头儿哄上房。

“你别甜呼我,早年跟你爷爷打交道,我们那是生意。”袁八看破了包有闲的头层心思。

“我爷爷常说,只有生意道上的才是朋友,没在钱财上见过真章的,都是酒肉朋友。您老就把我看成个生意道上的小辈,教教我。”这第二碗迷魂汤药力不轻。

“那得看怎么个说法。”袁八当当地把短烟袋里的烟灰磕在桌上,里屋闪出早躲在里边的几条大汉。“这儿没你们的事了,外边照应场子去吧。”他又转过头来对包有闲道:“你也别过意,‘光棍儿心多’,自打小日本儿进关,这江湖乱道,没了规矩不说,打闷棍下狠手的主儿比窑姐儿还多。”

包有闲守着家传的规矩,左手压右手放在明处,讲话时除了舌头,眉眼都不乱动。他道:“老爷子,我是受人之托,衷人之事。您说个价儿,我交钱接人。”

“你小子有种,就200万吧。”

“那您老还是剐了他熬油卖吧。”他起身就往外走。

袁八眉头立,道:“到底不如你家老太爷厚道,连个价都不还,看不起我们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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