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被她幽幽的声音吓得不由倒退一步,眼看又要落下船去,幸好枯茗及时出手,才将他险险地拉住。
“说!你对倚秋姐到底做了什么?”枯茗仗着上官徵羽在旁,毫不客气怒视着他,狠狠地问道。
“没……没什么啊……”徐梁的一手被枯茗抓住,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躲躲闪闪的,半天道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不说!”枯茗反扭着徐梁的手,威胁道。
“本来就没什么,姑娘你叫我说什么?”徐梁一个文弱书生,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逼问,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愈加铁了心不想再提倚秋的事。
“师兄。”枯茗无法从徐梁口中得出什么,只好转头向上官徵羽求助。上官徵羽微微一笑,二话不说,便松了枯茗的手,再反手对徐梁轻手一推。眼见徐梁的身子往前倾去,便要再次落入江中,一只袖子上绣着大团描金牡丹的手臂突然出现,手疾眼快地捉住了他的臂膀,将他的身子拉回船上。
“二位高抬贵手,小弟年少不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包涵。”“大牡丹”礼节性地拱了拱手,扮作笑面虎一般,捧着笑脸讨好,一面又扯着徐梁的袖子道,“徐兄,你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徐梁急忙拱手离去,枯茗不愿就此错失良机,想拦住他,却被上官徵羽小声制止了:“咱们与他秋后算账。”
“二位是要回建康?”“大牡丹”抚袖问道。
“正是。”
“就让在下送二位一程吧。”
“如此,多谢。”上官徵羽浅笑盈盈,并不多语。
回到枯府,只见叔父枯良容屏退了小厮丫鬟,独自坐在大厅喝着茶,眉头紧皱着,还不时伴随着几声叹息声。
“叔父。”枯茗缓缓步入厅堂,轻声叫唤,环视一圈,也不见兰吟,便问道:“家中可是生了什么变故?兰吟呢?”
枯良容放下茶盏,捋了捋胡子,道:“兰吟已经捎了信回来,现在山里疗伤,你不用担心她。倒是你……”
“有人将你的丹青献给了二皇子,二皇子一见倾心,正到处寻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若被圣上知晓,到时你不入宫也不行。”上官徵羽简单地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枯茗不觉得忧心忡忡,恐因自己的事连累家人,遂问道,“叔父,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自然还是和原来一样,你同师兄上官一起回蜀地。”
“可是……不行……”枯茗摇了摇头表示反对。即使叔父什么也没说,她也明白,此事一旦被圣上知晓,就不是她一人的事了,严重到——可能株连九族。
“阿茗,叔父知道你不想入宫,宫里的生活不适合你。有什么事,还有叔父顶着呢。”枯良容摸了摸枯茗的脑袋,惨笑着出声安慰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叔父好歹在朝中还有一官半职呢,想必圣上不会不顾及的。”
“叔父,阿茗心意已决。阿茗入宫不仅是为了不连累家人,更重要的是阿茗答应过一个人。叔父小时候不是教导阿茗要一诺千金吗?阿茗虽小,岂可言而无信。”
枯良容看着侄女一脸决然的样子,不由欣慰。或许选择这条路,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他轻拍了枯茗的肩膀,一言不发,独自起身离开了厅堂。暗红色的背影,几分寂寥,几分无力……
“阿茗……”半响,上官徵羽出声打破了寂静,唤回了出神的枯茗。
“师兄?”
“你……不会后悔吗?”
“师兄,会后悔吗?”枯茗直视他,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可惜,他的脸上,除了冷漠,再无其他。
“或许吧……”上官徵羽轻声回答,轻得好像只在说给自己听,而人已在数十步之外。
“师兄。”枯茗对着他的后背急忙叫道,“你什么时候再回建康?”
在听到她那一声软软的“师兄”时,上官徵羽的脚步有片刻的迟疑,然后再没回头地快步离去。
天,依旧还是那么蓝。云,依旧是白的。可是……你,还会是原来的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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