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不厚,可对她一个弱女子来,从心底透出的冷气让她浑身哆嗦。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山间的阴风找不到避冷的地方,一阵一阵的雪片让她想到人生的终点,余启那好奇的、一点不知道害怕的眼,让她不忍心将他放弃,她的泪眼没有换来上天的同情,雪,还是下大了。
路上没有道士,更没有神仙,苗夫人意料到自己这样下去的结果,她心有不甘,怀中的是她男人的希望,她自己生命的延续。她转回头,重新来到离自己娘家不远的一个村庄,她敲开了一户人家,是个猎户,三十多岁。看到人,支撑她的最后一点力量消失了,她倒在了对方的门旁。
这个男人叫牛立新,以打柴为生,床上躺着一个老猎人,是他的父亲,父子俩相依为命。当他看到一个妙龄女子怀抱一个小孩立在他门口时,刚想问,她己经不醒人世。
家中只有一个火炕,他将苗夫人放到他父亲边上时,小孩开始哭了,牛立新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怎样也哄不好小孩,他父亲又不能动弹,此时,苗夫人气若游丝。
牛立新烧了一碗姜汤帮她喂下后,又给小孩喝了几小口,他这才开始做饭,他爸缓缓地说:“我不反对你将人带回家,可这样的天气,家里能吃的我们自己也不多,你又进不了山,可不要害了人家的性命,让她去投奔别的家吧?庄山有比我们宽敞一些的。”
牛立新说:“不是我带她们来的,她们倒在我家门口,她己经走不了了,等她醒了再说,醒不了也不怪我们,这天气,我少吃一口,喝几口酒后,我再到后山看看,说不定能打来些口食。”
一碗姜汤下去后,可能是内心对小孩的牵挂,苗夫人醒了,她起身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己经睡了的小孩,下炕给牛爹磕头。牛立新说:“你身子弱,不要多礼了,你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我们家不好住,吃的也不多。”
苗夫人眼泪下来了,她说:“我没有家,一言难尽,以后慢慢和你们说,我吃得少,等天睛了我就走,不会连累你们。”看着他楚楚的样子,牛立新说:“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吧?我们是小户人家,看你的穿着不是吃不上饭的人,你是自己倒在我们家门口的,可不要害了我们本分人,要是你家主人找来,你可要说实话。”
苗夫人说:“我家主人死了,我是娘家人不要才又出来的,我出嫁前会采药、会打柴,也会下套打猎。如果你们让我们娘俩安身,你们就是我小孩的再生父母,这样的大恩我是报不了了,以后小孩大了,我会告诉他的。”接着,苗夫人将她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忽略了大夫人两个儿子对她犯下的伤天害理。
牛立新现在再看看苗夫人,不仅人长得清秀,更因为才从死神手中出来,那种弱不禁风的动态让男人的保护欲大增。他向炕上的父亲看看后说:“爹,让她们在我们家将就一下吧?她要是出去,以她现在的身子骨,只有死路一条,这可是两条人命啊!我马上出去找吃的,这种天气应该能有好运气。”
他爹说:“天晚了,明天再说吧。”他向苗夫看看,又向自己的儿子看看,他们家的条件不要说娶苗夫人这样的女人,就是看一眼,机会也不是太多。如果苗夫人和小孩能留下来,那他们牛家也不会在他这一代绝后,这可是他不能咽气的心病,他说:“这位大姐,你年纪也不大,我儿子也才二十多,我们在这里是独户,庄子离我们家远。要是你能住下来一直不走,小立新一定会对小孩视如己出,你们在一起,生活就方便多了,我也能瞑目了。”苗夫人听着他的话,又想到了大夫人的两个狰狞的儿子,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