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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1 / 2)

琴声悠悠,雪白的指尖勾着琴弦,拢挑复抹,伴随着房中一炉檀香,袅袅升腾了高雅,氤氲满室。(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只是这琴声,这幽静中的恬淡,可不独独属于他们两人。

“噌!”在琴音勾起转调的时候,一枚白子放下,谷南暄捋须含笑,“这些日子的事压在心头太过沉重,早忘了品茶读书之乐,难得单姑娘请我来下棋,还有凤凰公子的琴声相伴,惶恐惶恐。”

“你我都不是热衷江湖中事的人,却不得不在这里逗留,若再不找些乐事打发,岂不憋死了?”单解衣随手放下一枚黑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倾岄青衫垂落,指尖半透,暗袖盈香间眼神默默看着单解衣的方向,莞尔中垂首,琴声再响。

伴随着琴音,谷南暄压着白子放下,“可惜,与姑娘下棋也未必是乐事。”

“怎么会?”单解衣失笑,“莫不是解衣棋艺太差,不能让先生尽兴?”

“是太好了。”谷南暄呵呵一笑,酸儒的姿态尽显,整了整衣衫,仔细的拉了拉袖子,才开口,“那日单姑娘一枚白子扣在手中不落,却故做输棋,处处留人余地。”

单解衣为他将茶斟满,岔开了话题,“谷先生,看看这茶如何?”

他抿了口茶在唇中,悠悠含着,半晌才缓缓咽下,赞叹一句,“好茶。”

“看银针白毫,根根竖立在水中,入口淡雅,清香满喉,应该是‘云山雾毫’,还是最嫩芽的三瓣,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谷南暄顿时来了兴致,老学究的摇头晃脑一番。

“先生厉害。”单解衣颔首。

“我还知道,这茶是二泡,去了第一道的浑浊,更是甘美。”他好不得意,“盏中一缕香,壶里日月长,他们哪懂?”

谈起茶,谷南暄眉飞色舞,“你这茶水是街头的井水,若是山泉,则更加甘甜,若是梅头雪水,又更清美,姑娘不妨下次试试。”

“不愧是六全书生,果然是个好风月的知己。”单解衣悄然竖起了拇指,“与江湖中的粗人不同。”

他呵呵一笑,“想我少时,也是富家子弟,没能功名高中,倒是学了纨绔气息,改不了了。”

曲调渐激荡,在单解衣轻松的表情下,他捏着白子长久不落,“单姑娘请我来私下聊天,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品茶下棋?”

“只是人多,有些疑问不愿为他人所知。”单解衣的眼神如水波清明,“三位曾为保护琴谱共同进退,为何昨日会让李掌门一人脱身?”

谷南暄抛下手中的棋子,再也没了下棋的心境,手执着茶盏慢啜着,沉思着。

单解衣也不急,一粒粒的收起棋子放入盒中,房间里飘荡着公子悠悠扬扬的琴声。

“姑娘不问,盟主也问过了,只希望姑娘不要再对他人言,李掌门一世英名,再留几分薄面。”当放下茶盏,谷南暄摇头唏嘘,“我们三人确实为保护曲谱而未曾分开过。但近日连连发生怪事,大家都有些急功近利想要抓住幕后的人。听闻尹宅出现古怪的琴音,第二日几乎所有高手都出动,将尹家大宅团团围住,我们三人也在其中。”

手中的茶盏放下,他眼中透着些许伤感,“李掌门与我们说,不知幕后人武功多高,我们三人算不得一流高手,他为了保护曲谱,要与其它掌门联手,我们想想也有道理,就让他去前院,自己留下守护后院,没想到他根本没去前院,而是……”

后面的事,不用再问,彼此心中已明了。

“先生,我想再问您一句话。”单解衣执着手中的壶,优雅一道水波从壶口/射出,落入他的杯中,半滴不漏,“您饱读诗书,想必记忆力也是一流?”

谷南暄垂下的手忽然紧握,“你的意思,是想问我在验曲谱的时候,有没有把那半本曲谱全都记下来了,是吗?”

“是。”简简单单,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单解衣落字有声。

“你这是坑我。”他苦笑,“若是传扬到江湖中,只怕谷某这书生老命就要交代了。”

言下之意,他是承认了。

“放心,解衣不会传扬。”她伸手做请的姿势,“先生再品品,这三泡的味道如何?”

谷南暄不住摇头,“我如何还喝得下去?江湖中人,对武功的追求对剑法的痴迷,对出人头地的疯狂是难以想象的,谷某虽记得,却绝不会透露半分,谷某信姑娘,身价性命只在姑娘口中。”

放下茶盏,他飘然而去,夹杂着数声四书五经里的酸腐诗句,消失在门边。

她起身相送,回首间正对上停琴凝指的倾岄,回给他一抹松懒的笑,将门扉合上,“好奇什么?”

“你想从最熟悉李掌门的人身上下手?”倾岄的眼中写的好奇,“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动态,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算到他的去向。”

“谷先生自己都承认可以随手默出曲谱,他抢那琴谱何用?”单解衣沉吟了会,“江湖中人,太多人拥有自己的秘密不欲为外人所道,他武功不算顶尖,若说出完全记得谱曲只怕杀身之祸立至,有所隐瞒也是正常。他为自己情有可原,而有人则让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了。”

“谁?”

门上再度传来敲击声,“单姑娘,听闻您邀请陶某饮酒,不胜荣幸。”

单解衣对上倾岄的眼,“来了。”

陶涉不愧是黑道三十六盟的总瓢把子,谈笑间与谷南暄的斯文有礼完全不同,豪迈气尽显,不像谷南暄品茶听琴的惬意,反倒是对公子清韵幽幽的琴声有些不耐,碍于情面不说而已,对于单解衣的敬的酒,那是酒到杯干,绝不含糊。

“陶总瓢把子,酒如何?”单解衣被酒气晕染过的眼睛如同水洗过一般,漂亮迷蒙。

“好酒。”他狠狠的一口,“方才我还担心单姑娘喜欢清淡的酒,那可真是灌一坛也砸不出个屁来,只有这种烧烈的酒,才有我江湖儿女的豪迈。”

“那……”单解衣卷起衣袖,拎起两坛烧酒,重重的放在陶涉面前的桌上,“小杯不过瘾,我们换坛。”

此刻的她,袖子卷到手肘,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单手举着手中的酒坛,发钗凌乱,笑的张狂,“陶掌门,我们比速度,可敢一试?”

陶涉愣了愣,一旁的倾岄已借着举杯品酒的姿势挡上了脸颊,抚额中笑眼弯弯。

“单姑娘,输的如何?”陶涉粗着嗓子,粗厚的手掌拍开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溢出,“我们赌酒,没有彩头可不行。”

“那……”单解衣打了个酒嗝,“我知道你们想调查我的来历,而我对瓢把子也好奇的紧,一坛酒一个问题,赢的人提问,输的人回答。”

陶涉看着她倚着桌子的醉态,豪爽的拎起酒坛,“请!”

单解衣举坛就口,当偌大的酒坛阴影覆上脸,那艳红水渍的唇边,古怪的笑意滑过,陶涉看不到,可逃不过那青衫俊秀的目光。

清冽的酒液从陶涉的唇边滑下,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衫,弥漫起浓烈的酒香,喉结上下滚动中,一坛酒逐渐见了底。

他狠狠的喘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坛,看向面前的女子。

指尖勾着空荡荡的坛子,一双明眸更加闪亮了,水灵灵的等着他,“陶掌门,承让。”

陶涉愕然,一个酒嗝涌上,“单姑娘厉害。”

“是您轻敌了哟。”她再拎两坛,“这一次可不能放水了。”

陶涉只觉得腹内火辣辣的烧,眼前是单解衣等待的眼,他微一迟疑,单解衣脚下踉跄了步,堪堪扶上桌子才站稳。

“来!”他狠狠抱起酒坛,拍开封泥。

单解衣抿唇一笑,摇摇晃晃的拎着酒坛,倾岄赶忙起身,扶上她的腰身,她借着倾岄的力量,举起手中酒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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