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才欲趁屋中没人,去叨叨这不负责任的父亲几句,门外却忽然传来细碎却仓促的脚步声。
这声音不大,跑得却很急,像是来人已乱方寸。
呆了一瞬后,猛地回头,便有个小小身影便跑入眼帘。
“哥哥!爹爹他,他……”
再次看到这熟悉身影,和珅却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般说不出话来。
没等到回应的话儿,和琳才将目光从父亲棺椁转回哥哥身上。
“哥,生死各有天命,你不必自……”
“和琳,爹死了,就这么走了!以后再见不到他了!
是我无能,明明赶上了!明明见着他了!明明……
却,却,却没有……”
和琳的话儿虽没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可好歹打开了哥哥的话匣子,惹得和珅自顾说了起来。
和琳回头不去看这慌乱的哥哥,目光静静落在父亲身上淡淡问道:“爹爹……他如何死的?”
和珅止住话头,回头看着这相伴长大的弟弟良久,才叹了口气道:“爹,爹的确是被人害死的!”
“谁?”和琳猛的回头,眼睛瞪得似要掉出来般。
“和预料一般,不是哪一个……”和珅今天叹气有些多,可和琳却一声也没有叹过。
“我问具体是哪一个!是哪个指使的?又是哪个动的手?”和琳心中莫名生出团怒火,眼下无处发泄,只有借着语气倾泻到自己哥哥身上。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们父亲就像砧板上的‘鱼’,即便知道被哪把刀子杀死的,又有什么意义?
杀死他的是那将他垂钓上来的‘渔夫’,是那将他掏心挖肠的‘厨师’,是那一位位准备好筷箸的‘食客’。
甚至……甚至也不是那几个人……
没有这位渔夫,便不会有其他渔夫捕捉吗?
没有这个厨师,便不会有其余人去烹饪吗?
没有这桌食客,便不会有其余食客吃鱼吗?
我不想知道哪个是刀子,可父亲却不该是鱼肉!”
和珅的话平平淡淡,声音也没什么波动,就像是真再说别家厨房的事情般。小跑回来的刘全不明情况,却打心里觉着这氛围诡异得厉害。
遂凭借本能挡在了那娃娃身前,生怕大少爷在刺激中突然发狂,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和琳非但不领情,反却觉着这家伙忽然当着自己有些碍事,于是轻轻将身前的刘全拉到一旁,双目直视着哥哥问道:“物竞天择,天经地义。
他便不知道做鱼的辛苦与危险吗?
可他依旧执意为鱼,身为子女也只有护持!
我只想知道那柄刀子是谁,既然做了‘刀’他便该有‘刀’的觉悟!
此后我与他不死不休,才是孝心本分!”
和珅看着弟弟毫无躲闪的目光,轻轻伸手揉他脑袋一下道:“傻弟弟啊!你为难那刀子作甚?
那是死士,是以身患病去感染父亲的。
爹爹身体强健,有太医诊治,又有名贵药材维持,才撑如此之久。
他又算个什么东西?没了利用价值后,有谁会耗费心力承担风险助他?此刻,也早死在咱爹前头了!
况且,人皆有灵,无不好生畏死。
那‘刀子’怎不清楚其中后果?
可他却依然以死相伤以命为媒,自然会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准备牵连为难他的家人,也希望你莫在这事上太过执着。”
和珅不自觉将目光移到了父亲身上,想他倘依旧在世,此番遇到相同事情,怕也是同样说法才对。
毕竟,他可是连娘的仇也不准备报了!
和琳却不依不饶瞪着哥哥问道:“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