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翼带着高超和两名卫士,骆思公带着骆太如和季幼平,七人七骑直奔萧山。
来到浙江驿渡口,卫士征用了即将起航的渡船。船上满满的渡客被驱赶下船,偌大的渡船只载了七人七马渡江而去。
淘淘江水沧茫,浩浩长风拍面,高翼终于找到时间向骆思公询问案情。
听完案情后,高翼叹道:“吴卫一脉出山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惭愧啊!”
骆思公道:“从案情来看,陆挽是个很谨慎的人,来杭州后便潜伏在杭州府和顾府之间。杭州府的那位陈知府属于越党,居然收留了死对头的弟子,恐怕也存了不良之心,此案要说和他也有关系,打死我都不信。陈知府、顾府还有陆挽这些当事人自己不愿声张。无法得知陆挽底细,并不是高兄的责任。”
高翼怒道:“什么吴党越党,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伪君子。当初张相国、吴督抚若是变革成功,帝国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从案情来看,姓陆的那个小子恐怕是和卫夫子一样的大才,这等绝世贤才硬生生被这群人逼得走向邪路。要是能早一点认识那小子就好了,可惜啊!”
骆思公观点却不相同:“以我看来,那小子未必全是被动。”杀人立威这种事情骆思公自己也干过。当初他若不是狠下杀手,很难说能够安安稳稳活到今天。朝堂比江湖更凶险啊!
高翼道:“都督后面准备怎么办?”
骆思公道:“我虽然挂衔于都督府,但本职始终是锦衣卫。维护天子尊严、纠察不法凶徒是我的本分。不管是谁,案子该怎么查还得怎么查。”
高翼拱手道:“明白了,我会全力配合都督。”
过了钱塘江,众人策马飞奔,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吴家庄对面的出云村。
杭州右卫的指挥使王骏已经奉令带着五十名亲卫骑兵提前敢到。
王骏见到二位上官来到,叩拜行礼道:“下官王骏参加抚宪,参见都督。”
高翼问道:“对面情况如何?”
王骏道:“吴家庄地势很隐蔽,它建在擂鼓山和大佛山环绕的山谷之间,前有云水河。下官奉命监视,不敢轻举妄动。”
高翼和骆思公举目望去,河对面两山之间坐落着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村庄,相距大概有一里来地,因为太远了,除了轮廓其他看不太清楚。
高翼传唤来当地的里长问道:“你对那个村子熟么?”
里长是个普通相见老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大官,旁边还有那么多当兵的,吓得他说话都哆嗦:“小民不知,小民不清楚,小民和他们不熟。”
高翼皱眉道:“你是里长,怎么会对本里的村子不熟呢?”
一方巡抚,不怒而威。里长老汉已经快被吓晕过去了。他只敢伏在地上颤抖。
巡抚的远房三叔兼幕僚高超上前去,托着里长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说道:“老哥别怕,我们知道不关你的事情,就是问问对面情况。老哥今年多大年纪?祖上就住在此地么?”
里长打量了一下高超,这群大人物里面也就这个人说话和气、样貌可亲,他胆子稍微大了点,回答道:“回大老爷,老汉今年六十三了,我们这片都是从外地迁过来的,没有本地人。”
高超继续和颜悦色道:“都是外地迁过来的?老哥能说说怎么回事么?”
里长说话渐渐恢复正常:“十几年前倭寇作乱,这里原本住着一户大地主,附近的田地全是他家的,后来据说是他私通倭寇被抄家灭族了,所有的田地都被官府没收了。朝廷可怜我们这些受灾失地的流民,就把我们安置在这里。
这地方有三片地适合建农庄,我们先来的两批人就建了两个村子。吴家庄那片的田是最不肥的,所以就一直空着。又过了两年才又来了一批流民在那边安家,这才有了吴家庄。三个村子总共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四十二户,老汉不才被推为里长。田亩都是定数,大家都按时交税赋,老汉也管不了什么事。”
高翼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我朝十年重编一次黄册,里长要挨家挨户查问人口田亩,按道理你应该清楚那个村子的情况。”
里长露出羞愧神色道:“老汉去过,被他们拦住了。吴家村那边擅长打铁,他们打的菜刀、锄头和犁耙真的很好用。他们说村里面有冶铁的设备不方便让外人看,老汉就没好意思进去了。”
说到这里,高翼差不多明白了,这个里长没有尽职尽责,估计可能还收了人家好处。卫老夫子真的是好手段,把一队军中精锐藏在省城附近十几年,真是滴水不漏啊,高翼不得不佩服。
骆思公和高翼原本是在等调集的其他军队。因为吴家村隐藏的如果真是当年吴梅林的军中精锐,就凭现在这五十名杭州右卫的官兵,过去恐怕就是送死。杭州城内的马匹几乎被高巡抚抽调光了,其他军队步行赶来最少还需要半个时辰。
天色渐晚,太阳已经落到了右边的山头,出云村里家家户户生气了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