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数千年,佛教信徒千万计,得道高僧也不胜数,他们于世界于史书中又占了多少份量呢?”
别说一个处于迷惑期的和尚,就算是得道高僧恐怕也没几个能正面回答这些问题。
在佛教徒心里,佛就是天地至理。现在,陆挽描述的却是佛可能没有那么了不起,佛在这世界的分量可能要远远小于佛教徒们的预期。
海晦的信仰开始崩塌了!从小被寄存于寺中,佛就是他的一切,当这一切被敲碎后,其中的迷茫是外人难以体会的。原本那个洁然如玉的小和尚突然好像失去了灵魂,变成一个行走的木人。
陆挽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这是一个真和尚,那打击还是满大的。不过,从此处看,和尚的嫌疑好像变小了很多。
和尚受到打击后,一路上不吃不喝。陆挽这边的人因为他嫌疑不清,不想去管他,只有柳兰君会在休息时给和尚送水送食物。
柳兰君好像也真的洗心换面了,换了粗衣布群,变得温婉娴静,再无初见时花魁娘子的风流娇俏,但反倒让众人觉得更加想亲近之,尊重之。
李虎和彭苗昨晚已经把衣服拿去让她补了。小娘子针线活不错,一晚上全都补好了,还顺带替他们俩洗干净了。搞得这两人今天想去搭讪都找不到什么借口,只能和众人吹嘘柳兰君的针线手艺。
众人一路上跋山涉水,身上的衣裤确实多有破损。反正补一件也是补,补十件也是补,众人真把换下来的破衣服交给柳兰君。这女子在队伍里一下受欢迎起来。
唯有陆挽依然,其他都可以无视,陆挽就是不敢让两个孩子吃柳兰君的东西,后面的路上小无忧就没给过他笑脸。
其后,众人路过荥阳,赶往巩县。
自从进入河南以来,一路上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前往巩县的路上,官道西南方出现了连绵山脉。
陆挽所带的地图中,江北只有各行省的驿路图,没更有更细致的局部图。
从地图上看,此处标着嵩山。陆挽指着远方问海晦道:“释兄,那是否是嵩山?”
和尚看了看远山,有气无力道:“不,那是青龙山。太室和少室在它的东南。”
陆挽道:“我看那山苍莽磅礴,还以为是中岳。谢谢释兄指点。”
五岳在华夏地位非凡,陆挽还希望着能从路上远远看上一眼,看一看嵩高维岳,骏极于天的嵩山到底是什么样子。
海晦道:“青龙山中有东汉永平七年建造的慈云寺。此寺为华夏第一个的佛教寺院,是天竺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亲手创建。所以此寺为中华佛教祖庭。施主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陆挽面无表情道:“没兴趣。”
和尚叹了一口长气:“小僧佛心以被施主击破,施主可有法补之?”
陆挽道:“我并没有和释兄争辩,我说只是事实,请问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怎么改变?”
海晦失望至极,心中也更加惶然无依,他说道:“前方就是巩县,巩县往南五十里就是少林寺。小僧准备今晚连夜回寺,这两天打扰施主,还望施主见谅!”说完海晦向陆挽行了深深一个佛礼。
看来和尚是准备回寺请教师长,终于甩掉一块牛皮糖了。虽然过程手段有点残忍,迷茫本就是人类成长过程中经常遇到的,陆挽觉得于和尚本身并不算伤害。
从和尚这里,陆挽感悟到,一个人如果受到很大打击,可能会自己打退堂鼓。那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这个手段摆脱第二块牛皮糖呢?
陆挽一改寻常怯懦心态,带着寻味看向柳兰君。
柳兰君被看得心跳加快,暗道:这块木头开窍了么?带着如此心思,她略带羞涩,低下了头。
柳兰君有可供打击的弱点么?有!她的出身就是她的弱点。但那些伤人的话,陆挽说不出口。
茫茫苍生,身不由己者,众!如果柳兰君真的只是一个从小被卖入青楼的女子,那她的出身就非她的过错。陆挽不忍心伤害之。
海晦小和尚果然过了巩县就和队伍分手了。
看着小和尚远去的身影,陆挽心中默道:释兄,咱们相遇是劫是缘呢?
陆挽以为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海晦和尚了,但是他没想到和尚在偃师到洛阳的路上又追了过来。
相隔两天再次见面,和尚还是那个和尚,不过精神上比前几天受了打击萎靡不振的样子要好很多。
陆挽很好奇和尚心态是怎么转变过来的,就问道:“回去之后,释兄师门和释兄说了什么么?”
海晦答道:“师父说勿做口舌争,勿堕业障,只要跟着施主身边修行自然能重拾佛心。”
陆挽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小和尚的师父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呢?你的徒弟凭啥要跟在我后面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