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你也要步入不惑之年了，看事情应该要看本源。我毛家的爵位是拿世世代代的性命换来的。能褫夺我家爵位的只有天子，而不是那些文官。你就算去捧那些执政文官的臭脚丫子，他们难道就会把你当人看了？
那孩子的事迹我找人仔细打听过了。他自入世以来，有心无心帮了当今天子数个大忙。万岁爷是个记恩的人，日后不会亏待了他。
再说，他将行的都是利国利民的正事，咱们帮他于公于私都站得住脚。下能为地方谋福利，上能替天子解忧，就会上有天子知遇，下有百姓感恩，我毛家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是儿子不明白，还是爹你看的深远。”
……
仇士谷虽然手里有王命旗牌，可是遇到兵变还真不敢拿出来杀鸡儆猴。就算他想，手底下的兵也不敢做。
且不谈仇兵宪在衙门里忍饥挨饿等待甘肃巡抚到来。陆挽那边已经建好了学堂。
开学的第一堂课，镇羌堡内的适龄儿童基本都来了，包括唐千户的一个孙子。
按常理，一般学堂里面的位置都是由老师来分配。可第一天上课时，陆挽却让孩子们自己找座位。
头排和末尾的座位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虽说是孩子，可经过日常的生活的耳濡目染，这些孩子已经知道了谁家地位高该排前面，谁家地位低贱该坐最后。
地位高的，父祖辈的官位就决定了他们的座次，不用抢。地位低贱的，谁都不敢得罪，不敢抢。
因为陆挽太和气，相貌又太平常，孩子们对他并没多少敬畏感。几家不上不下的孩子开始为了争抢座位打闹起来。这一闹，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整个课堂乱成了一锅粥。
外面好多来旁观的大人却知道这个相貌平常的小先生有多可怕，他们几次想进来制止自家孩子的胡闹，都被陆挽以手势和眼色阻止了。
孩子打架造不成多大伤害，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几位闹事者筋疲力尽才停了下来。
结果就是以输赢分了座次。
孩子们闹了半个时辰，陆挽就耐心的等了半个时辰。等孩子们坐在座位上喘气歇息时，陆挽才开口说道：“我今天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仁！儒家说，仁者，爱人。这个概念有点虚泛。为什么要仁爱呢？其实有另外两句话可以很好的解释，那就是推己及人和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陆挽走到两个打赢了的孩子跟前继续道：“你们打赢了，是不是很高兴？”
一个孩子被追问后露出羞愧的表情，另一个孩子却挺胸露出得意的神色。
陆挽转而问那个得意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刚才你打输了，你现在还会这么得意么？”
孩子很直爽：“打输了那是我没本事，等以后练好功夫我再打回来。”
陆挽追问道：“那如果你永远打不赢呢？如果你觉得很英勇，那你为什么不去抢前排那几个座位呢？”
前排几个是千户、镇抚、实管百户家的孩子，他哪里敢去抢位置。
“你这不是勇武，你这是欺软怕硬，你现在明白了？”说完，陆挽问所有儿童道：“我再问你们，你们恨蒙古人么？”
“恨！”堡内军户世世代代镇守边疆，哪家哪代没几个亲人死在蒙古人手里。
“蒙古人崇拜狼，崇拜武力，所以他们遇到困难就会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不是人性，这是兽性。野兽才以武力决定一切，崇拜野兽的野蛮人也是这样，你们希望自己像野兽一样？像蒙古人一样么？”陆挽再次问道。
“不想！”在堡内像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像蒙古人，因为那是世世代代的血仇。
“那好，你现在去门外窗户底下罚站。”陆挽对那个原本因为打赢而洋洋自得的孩子说。
“可是。。。”孩子依然不服，可是不知道怎么反驳陆挽。
“就算按照你的逻辑，我现在比你强，你也应该听我的，不是么？要不要我先把你打一顿，再把你扔出去反省？”陆挽撸起了袖子，这孩子要是再不反省，他不介意真的打他一顿。有时候，拳头比舌头要有效。
看着撸起袖子准备开打的陆挽，再看看门外恼羞成怒的家长，这个倔强的孩子乖乖出去罚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