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兵备使是个有主见的人，能够如此和谐的谈下来，陆挽总算松了一口气。
谈完事情后，杜石并没有和陆挽继续寒暄，他道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说实话，杜石内心里感觉非常别扭，因为陆挽做的很多事本该是他做的。但是，他自己也清楚，陆挽做了很多他做不到的事情。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无法阻挡。
无法改变自己的信念，又无法说服自己的本心，杜兵宪能不纠结么？眼不见为净吧！
陆挽后墙的窗户外面，孙守备对韦副千户悄悄道：“老韦，扶我一把，我脚麻了。”
韦副千户蹲在那边没动：“我脚也麻了。”
两人顺着墙根爬了一段距离才站起来互相搀扶站了起来。
孙守备：“特么的，这两人到底谁是庄浪兵备啊……陆公子不求名不求利，做这么多事是为了啥？”
韦副千户：“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咱小老百姓操那个心做啥。”
孙守备：“别闹了，你还小老百姓？等都督府文书下来，老韦你恐怕就要升千户了。”
韦副千户：“可不敢这么说，唐大哥始终是我大哥。”
孙守备：“你这小老头子，奸诈的狠。公子成立的匠户社没少给你股份吧？”
韦副千户赌咒发誓道：“真没有！公子分的股份是给整个千户所的，日后收益要分给所有军户。我一点力没出，哪好意思要公子的股份？不信你去问公子，骗你我死全家。”
孙守备：“信你就是了，发那么重的毒誓做啥？”其实陆挽也分股份给镇羌营了，陆挽分的时候也叮嘱过，收益要让全营官兵共享，如镇羌营出现分配不公的情况，他随时会收回股份。孙守备只是借机探探韦副千户口风而已。
两人一边聊一边相互扶持，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虽然陆挽跟林时雨提过让他主持明蒙开市的事情，但当时杜兵备使这边还没谈，还不知道究竟结果如何，所以只是粗略提了一下。
现在杜兵宪这边谈妥了，陆挽就赶忙让人请林时雨过来。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设想时，初衷都是良好的，可是当贯彻执行的时候，不自觉就跑偏了。
卫夫子此生都只是个幕僚，说通俗点，就是干脏活做实事的人，自然非常重视执行中的细节。这个优点也被陆挽继承了。
边境开市，意义和影响极其重大，陆挽要和林时雨好好商量商量。
林时雨来后，陆挽先把和杜石商谈的详情说了一下。
林时雨说道：“开市地点你和伯爷商量好了么？”
陆挽道：“伯爷提了个地点。在咱们东边四十里地，有座松山城，是湟中三捷后修建的。此城分内外两层，极其坚固，内有一个千总营驻扎。城北就是小松山，现在还有多个蒙古部落在那里放牧。
此地明蒙双方交流方便，后面还有一道老边墙作为第二重防御。西、南、东三个方向分别有庄凉营、庄浪营、兰州营三支重兵驻守。
不管从便利还是安全性来说，这个城都是很好的开市地点。”
林时雨道：“老伯爷世代居于此，地点应该不会选错。你上次跟我提过，我也仔细想了，细节处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
首先，当地驻军不能涉入开市，必须另外拣选出一营，负责防卫、执法、纠察。以一守备五百人为宜。此守备营的人员两年一换，中间若有差池，我必须有处罚、调职的权力。”
林时雨过去曾在总督府统筹后勤，此事可算他的专长，所以他的提议也都是有针对有含义的。
陆挽：“林叔深谋远虑。凡涉财物，日久生蠹；流水不腐，在执法者想出盘剥、干涉市场的方法之前就把他们调防，确实有利于保证市场健康发展。问题是，如此短的职务期，还要激励起他们的职责心，那该付多少报酬？”
林时雨：“就按现在边疆募兵的价格，每月四两银子即可。”
陆挽：“够么？”
林时雨：“不克扣不折色，实打实每月发四两，保证有人抢破头想来。还有，粮饷若是过高，容易引起境内其他诸营的抵触和意见。”
陆挽：“林叔，厉害！侄儿佩服！”
林时雨：“别拍马屁！还有其他事情得你办。”
陆挽：“何事？”
林时雨：“互市涉及明、蒙两方，我没来过边疆，蒙古那边的事情实在是不熟悉。”
陆挽：“年初师兄去追击蒙古人的时候，我让他留下几个蒙古贵族，现在应该还在他营中看押。需要让师兄派人押解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