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准你说。”
他站起来，双眼盯着她，“你难道是要让我惭愧吗？”
唐灵隽慢慢止住了大哭，总算能完整地说话了，于是，陈孟尧听到她说：“我一直在算计你。我算计着跟你恋爱，跟你结婚，算计你的创业。”
陈孟尧惊呆了，退后两步，像打量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妻子。
唐灵隽拍着胸脯，继续诉说自己的罪行，“是我设计好跟你相遇，结婚的。我鼓励你创业，其实是为了我自己开拓案源。我帮你拿沈大霄的钱，其实是因为我让他相信，即使我们离婚，我成为股东，也会是个好的合伙人。我谋算了一辈子，自以为把命运牢牢攥在手中，可没想到，老天还是给了我惩罚。我......我甘愿认罚，甘愿谢罪，可是，能不能不要祸及子孙？他们是无辜的啊！”
说到后面，唐灵隽泫然而泣，言不成声。
陈孟尧呆了好一会儿，才大喊道：“别说了！”
相遇，相恋，结婚，创业，这都是唐灵隽设计的？他反复回想她的话，许多往事接着涌上心头。没错，是她设计的，她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胆魄。她的精明和韬略，常常让他感到惊叹。她的理智和决绝，甚至有时的残忍，又让他有些许的害怕。她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或者说，事情如果不是这样，反倒不像她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爱情不就是一场你追我躲的游戏吗？一切游戏中的智慧，奸诈，勇敢，狂妄，谋划，诡计，不都是爱情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吗？他不介意，不在乎被女人算计，起码说明他还受到认可，有作为一个猎物的价值。
“不要紧，我不怪你！”陈孟尧放低了音量，走过去抱住唐灵隽。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唐灵隽哭喊道。
“这不是你我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它只是意外，你懂吗？就像我，也许有一天被车撞死了，那就是一个意外。我们谁都没有错。”
“可这个意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们？”唐灵隽仰起头，双目完全被泪水沾满。陈孟尧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她的眸子里，就像是掉进了一汪清泉中。
这时窗外的月光照进了屋子，许多地方变得蓝幽幽的，像是精灵出没的世界。外面静谧无声，处处安详和谐，巨大的城市仿佛躺在了摇篮中，远处的灯光是即将安眠的婴孩的眼。一轮缺月高悬夜空，把清辉洒遍大地。
它会知道我们的故事吗？陈孟尧瞥见那月亮时忽然想，千百年来，它只是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光芒普照大地。它可曾在意过地上任何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悲欢呢？
就在他动念的一刻，他忽然发现，月光下他的影子，已经和唐灵隽的影子叠在了一起，难解难分，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