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终南山两千公里的皇朝里,一场足矣动荡皇朝根基的纷争也渐渐崭露出了头角。
同治末年,苏淮东台沿江地区连年水灾,两岸失横,百姓流离失所。北疆,又与大周皇朝摩擦不断。
奇怪的是,消息自民间传至朝廷,这时间已过去两年,可想而知,这民间积怨两年的民愤掀开来恐怕是要顶破这片天了。
奈何朝中贪官当道,丞相柳元一派数百文官一面惺惺作态镇压灾情,一面撇清干系乘机敛财,试图最后再捞一笔。
眼看这灾民数百万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这事儿再也就镇压不了,仅一日不到,所有有关灾情的消息都摆在了御书房的书桌上。
同治帝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有些慵懒的坐在盘龙椅上。
“报,陛下,三公已到。”
门口处出来了护卫的声音。
坐躺在盘龙椅上的同治帝陡然睁开双眼,犹如两刀剑芒刺出,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让他们等着。”
同治帝的话一字一字传出,不可置疑的语气,书房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同治帝缓缓地从盘龙椅上站起,身旁只有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太监,这也是他唯一的心腹。
“小黄子,你说,孤还有多少时日。”老皇帝的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与他截然不同的是,面前这个佝偻着腰的风烛残年的老太监听到话后颤巍地跪在了地上,两行浊泪顺着枯黄的老脸流了下来。泪滴落到冰冷的御书房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啪嗒的声响……
“奴才该死,怎敢妄断陛下……”话仅说了一半,剩下的只有断续又嘶哑的哽咽声。
“好了,你不必如此,孤又不会怪罪你,孤的身体孤自己知道啊……自己知道……”
老皇帝的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再无人听得见时,重重叹了口气。
这红尘世间之人,谁又不愿多活几载,哪怕是这诺大的盛明之主同那偏僻一隅的山野村夫,也无异。
老皇帝坐回盘龙椅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御书房格外的安静,而一旁的老太监也似乎是习惯了如此。
“让三公退回去吧。”
一刻钟后同治帝睁开眼幽幽地说到。
“是。”
御书房里又陷入了无声之中。
“小黄子,你说外面这三只狗,谁的皮下藏的是豺狼,谁的皮下是虎豹。”
同治帝的声音有些冷,在御书房里冒出来,像是被遗弃了几十年的冰窖里传来的回音。
“陛下,奴才不敢贸然评论朝廷命官。”
“孤,知晓了。”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正在连夜赶来,离京城只剩下一夜的路程。
盛明与大周两军相峙已有二十余年,这二十年里多为一些小摩擦,谁料这一次的摩擦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个大周足矣试探盛明国力的借口。
二十万大军突袭之下,盛明前线的先锋五虎将军死了三个,大周皇朝终于还是向这支同样繁华却疲惫不堪的皇室伸出了大手。
刚得令退下的三公并肩走在了御道上,三人互相眉来眼去了一会,最右边身材高大的官员开口道。
“柳大人,你说陛下此次召见我等,却不露面,是否对我等有所不满。”开口的人声音宏亮,没有半点避讳地说着。
夜里的皇宫格外沉重,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所有的声音都死死地被关在了里面。
“武大人此言差矣,你堂堂太尉,难不成还怕陛下不满。”
话里充满了异样。
说话的人站在最左边的御史大夫,落后两人半步,声音阴柔,可能是因为掉了一颗门牙缘故,说话间漏着气,像极了一边盯着猎物一边吐着信子的毒蛇。
“陛下的心思可是我等可以妄议揣测的。”
三人站在中间的儒雅老人开口到。
“不过陛下这个性子也得改改了,都是要入土的人了……”
此话一出,左右二人的步子皆是一僵,片刻后方才恢复。
“柳相大义,这朝廷是该缓口气了。”落后半步的御史大夫开口奉承到,脸上挤满了谄媚。
满朝官员都知道御史大夫与柳丞相不和,可如今怎么看这堂堂御史大夫都像极了柳元的狗腿子。
皇宫的夜里格外沉重,御道上连掌灯的宫女都没有。
“行色匆匆”的三位大人交谈欢笑着出了皇宫。
御书房内。
“将羽林都派出去吧。”
老皇帝的平淡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半分喜怒。
“陛下,朝内恐怕……”老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皇帝抬手止住。
“孤这朝廷,是该换口气了。”
御书房里回荡着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此夜过后,真正的动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