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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中传来消息,同治帝震怒,御史大夫与太尉及其党羽一同被捕入狱,柳丞相被问罪与家中面壁。与此同时拨下黄金百万两,下旨安抚民生。
圣旨再下,大力修建水利工程,而淮河闾门一带,朝中近百罪官亲属凡是青壮年通通被拉到北疆军营里去。
这件事情到这儿,才告一段落。
而被罢黜或辞官的几位宰府,早有风声的,或有所准备的还来得及携妻儿逃离避世,没逃掉的就免不了抄家之祸,一时间,京城里,刀光剑影。
当然,朝中免不了还有一种人,运筹帷幄,在盛世之时避其锋芒,收敛自身,等风头一过,和早就私通好的宦官支呼一声,改头换面后继续呼风唤雨。
柳元明显就是这种人。
身为丞相,又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谋,在党羽皆是入狱的情况下,依然能全身而退。
别的尚且不说,枭雄终究有枭雄的气度,换作一般人,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在天子眼下,撒下这弥天大谎,又怎敢玩这一手“金蝉脱壳”。
文武百官近半数关押,朝中一片空荡。
平日里习惯了对簿公堂的大臣们,初见此景,好一下子也没缓过神来,可没缓过神来又能怎样,只得强忍下心中的不适。
剩下的这部分人都是朝廷内的清流,通俗点说就是真正属于同治帝的人。可正因如此,他们都是真正的奴才。
谁叫这天下,还是属于龙椅上那位的,见这主还在气头上,没人敢开口说什么,有的甚至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显然是被前几日的狠厉手段吓破了胆。
一时间,堂中落针可闻啊!虽是刚过立春,余下百臣却皆汗流洽背。
没人会想去触这霉头。
不然,这一身官职没了还好说,若脑袋没了,便再无回天之力了。
朝中是如此,到了民间也是一番景象。
天子震怒,苦的是谁啊!当然不仅仅是那些地方的狗官,还有百姓啊!
话虽这么说,百姓的生活还是有所改善的,至少不像之前民不聊生的样子了。面子里子的事,兜一兜还是必需的。
接下来,安置官属或者说是罪民的任务被破天荒地交给了北疆的军营自行处理,北疆的将军可不比江南苏淮的当官人好说话。
……
三日后,同治帝驾崩。最后时刻陪在老皇帝身边的只有那个被叫做“小黄子”的老太监。
或许在他身边,真的只有这个年幼被他救起,未曾净身却呆在他身边一个甲子的人可以信任了。
“小黄子,去镇西找一个叫……叫郑欲的……人……你什么……都不用说……他自会明白……”
老太监叫黄锦程,这么名字有近六十年不在有人提起过了。自从他入了宫以来,不是叫他黄公公就是叫他小黄子。
老皇帝对他出奇的信任,那支叫做“羽林”的私军就是老皇帝交给他一手操办的,而他天生无丹田,习不了武,能做的只有陪在老皇帝身边。
“陛下,羽林的人都派出去了,老臣也该走了,愿有来生,老臣还想伺候陛下。”
带着嘶哑的呢喃声最后消失在了寝宫。
同时消失还有那个陪伴了同治帝一个甲子的老太监。
……
北疆,坐镇的是当代武穆叶原培。他收到了“羽林”寄来的密信。
向大周妥协,十三年,只要拖出十三年的时间,让朝廷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大周接受提议,条件是西北十三座郡城换取十三年时间。
西北十三郡,足足一府之地,此乃国耻。
奈何盛明衰弱……
此时叶元培的营帐里传来了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凭什么让出西北的十三郡。”
说出这话的是一个同叶元培有七分相像的人,那人的左眼眼睑上斜着一道不浅的刀疤。
“世修,没有这么多凭什么,这是陛下的旨令 。”叶元培浑厚的声音像是一堵墙,堵住了叶世修的咆哮。
“陛下怎会如此糊涂,这西北十三郡大都是朝内大臣把控的,陛下这么做朝内不得吵翻天了。”
叶世修的声音有些压抑。
军营里安静了下来,叶元培看着眼前比他小了近二十岁的弟弟重重叹了口气。
“世修,陛下他……走了……”
军营里在没有声音响起,北疆的夜分外的冷,冷的只有兵刃上的血滴落,冷的半挂的明月也能杀人。
一道身影从军营里出去越行越远。
“世修,军营并不适合你,或许对你来说,江湖才是最适合你的吧……”
叶元培握了握手中冰凉的令牌,上面冷冷的刻着两个字———羽林。
西北十三郡城少雨却伴水而生。
那条不宽的却流经十三城的河被叫做“命溪”。此时此刻,这条生命之溪上,一只精巧的竹篮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