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仁察看灾情之后,一边开始勘灾统计,希望早点将受损田亩和人口先搞清楚。一边部署捐银,进行赈灾。省城附近受灾不算严重,先增加各地的施粥,安置失去家园的灾民,避免灾民死亡,对此他非常有信心。
过了数天,他亲自检查起捐银账册。常冬生将油灯挪近点,将灯芯拔亮,他明显地看到账册上好像没有多少文字,隐隐地感觉到不对劲,这几天看似热闹的捐银,其实效果不明显。
果然,魏伯仁看着看着账册脸色在变。受命协同魏伯仁办理赈灾的吴富贵和一名主事见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魏伯仁将账册扔地桌上:“怎么搞的,仅省巡抚衙门和辖区官员就是数百名,为何只捐银不足千两银子,这是何意?明摆着这是抗命不尊,不想为灾民捐银嘛。”
吴富贵劝解道:“魏大人息怒。有些捐银还不曾计算在内,比如,省府衙门四品以上官吏,就捐银数量不曾统一,衙门也商议多次,多了增加其它官员的负担,少了不足以表示对大清的忠诚,难啊。所以很多是预缴的,具体数量还等待商量。本官已经想好,所限时间一到,本官立刻上门收缴银子。”
“这么说来,吴大人也准备好了银子,打算缴纳多少啊?”
“魏大人已经作了榜样,捐银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本官一定不会少的,请放心。”吴富贵说道,“捐银一事在江南省是新鲜事,各级官员还不甚明了,总得让他们适应适应不是?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嘛,慢慢来吧。下官想,只要我们多加催促,事情一定能够办好的。十日不行,那就百日,百日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那两年三年地催,不怕他们不捐。”
“百日、一年?不行,不能慢慢来。各级官员可以慢慢来,那灾民怎么办?清剿大军怎么办?皇命怎么办?传令下去,一月之内,大小官员必须按官阶大小,捐银到位,否则我就上报朝廷处置。”
吴富贵听后没有回答,魏伯仁吃惊地看着他。
吴富贵看出魏伯仁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大人,江南省之事不同别省,江南省历来是个穷省,而且穷省里也得分出个六七等,同样一个知县那也是天壤之别。省城虽然相对富裕,仅能排在中间,虽说在省城当官,只是得了个好听的名声而已,并没有实惠可言。自乾隆三十七年起,江南省大灾之后朝廷下拔的俸银就一减再减,接着就是一拖再拖,到今日,却要让各位官员捐银给朝廷,说句大不敬的话,是朝廷还欠着江南省官员的俸银来着。魏大人,这让衙门的兄弟怎么办?如果都按抗命之罪追究,江南省的事情请谁来办?”
魏伯仁听了顿时哑口无言,然而他听高大人说,朝廷减免的税赋远远多于拖欠的俸银,今日看来,确实是有些人想借朝廷拖欠之名,也来个拖延策略。
突然大堂外传来吵杂之声。
常冬生从门外紧张地跑进来,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魏伯仁责问:“何人在堂外吵闹?”
常冬生回话:“老爷,都是各级官员,我们真挡不住了,您去看看吧。”
魏伯仁等人连忙走出去。
公堂的院子里官员,手里拿着红纸大包,踊跃着要捐银。
魏伯仁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难道这官员被自己的诚意所打动?
吴富贵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后,便板着脸厉声问:“喂,你们想干什么啊?这可是衙门,不是戏院子啊,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一名官员上前来说:“钦差大人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捐银的。”
听官员捐银这一说,魏伯仁脸上露出了一脸的兴奋,心想,这捐银之事,总算是有人想通了。
茶马道王顺发上前行礼,递上一个纸袋:“下官茶马道王顺发,两位大人,这是下官的捐银。”
常冬生将红包接过递给魏大人。
魏伯仁将红包打开,并没有银票,只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字,便念出声来:“茶马道王顺发供职六年来,朝廷共滞留下官俸银一百十一两,今日江南受灾,下官寝食不安,心急如火,请求将所留银两全部作为捐银,赈济灾民,以表臣子报效之心。”
其它各官也递上纸袋,拆开看后,都是欠条。
魏伯仁看了非常恼火:“什么?你们竟敢戏弄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