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你为何要选方叔作上军司马?”召公虎替方兴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哈哈哈!”虢公长父闻言仰天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职方氏乃是大周大夫,又非你一人所私有,”他继续冷嘲热讽,“太保当为天子、为社稷分忧,可别太过自私!”
“你……你!”召公虎急火攻心,说不出话来。他一生为公,甚至不惜为周王静牺牲独子性命,到头来却被政敌污蔑为“自私”,如何不气出一口老血。
“虢公居心不良,不知意欲何为。”方兴心里打鼓,意识到自己已是明堂上所有目光的焦点,不禁低下头去。
“职方氏乃是大司马府中要职,掌管天下地理山川勘测之事,可谓王师之眸,”虢公长父好整以暇,“孤将率上军伐楚,山高路远,自是少不了方大夫为佐助。此缘由一也。”
此言有理有据,不容召公虎反驳。
“五年前,方叔曾在汉阳轻摇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楚国君臣北面称臣,不战而屈人之兵,汉水两岸诸叛逆闻风罢兵,虢长甚服。若得其相助,上军伐楚一事,又多了几分胜算也!此缘由二也。”
召公虎继续沉默。
“世人传言方大夫乃太保螟蛉义子,”虢公长父继续道,“其之出征有利于社稷,太保莫非不肯忍痛割爱乎?”他促狭一笑,看得方兴毛骨悚然。
“太傅所言甚善,便任命方兴、师寰二位大夫为上军司马!”周王静已被说动,没再征求召公虎意见。
老太保吃了个哑巴亏,垂头丧气。只恨对方凭空生出伐楚事端,先下手为强,将两位得力干将纳入上军麾下,心中不快。
方兴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改师为军一事,本就是尹吉甫为限制虢公军权而设——不论是少师显父、少保皇父,还是南仲、师寰、方兴、丙良等布衣大夫,都将被分配到中军、下军之中,形成周王师的核心战斗力。至于虢公、虞公所在的上军,想必也会选择程氏兄弟作为军司马。
没曾想,虢公长父今日突然长袖善舞,又是挑拨、又是拆散,不仅召公虎的部署完全揉碎,还点名要人。怪不得卫侯和离京之前感慨太傅背后定有高人相助,看来此言非虚。
随着三军各将领人选的落定,周王静心满意足,命大司马虢季子白宣读名单:
中军六师,共万五千人,曰‘虎贲之军’,驻所设于镐京。中军帅太保、召公虎,中军佐少保、皇父,左司马中大夫程仲庚,右司马中大夫程仲辛。
上军六师,亦万五千人,曰‘南国之军’,驻所设于洛邑。上军帅太傅、虢公长父,上军佐大司徒、虞公余臣,左司马中大夫师寰,右司马中大夫方兴。
下军六师,亦万五千人,曰‘西陲之军’,驻所设于太原。下军帅大司马、虢季子白,下军佐少师显父,左司马中大夫南仲,右司马下大夫丙良。
宣读完毕,朝上各卿大夫心事各异。
周王静犹未尽兴,竟命太卜当场焚香设卦,以占卜出兵伐楚之日。明堂之上一阵氤氲,很快龟甲上便显示出兆象。
“禀天子,良辰吉日就在明朝。”太卜道。
“明日?”周王静有些讶异,“何其近也……”
虢公长父挺身而出:“天子休要疑虑,臣明日便于太庙受兵,前往洛邑整饬兵马!”
“如此甚好!”周王静转忧为喜,“兵贵神速,还劳太傅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