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琪,护好她,算我最后一次求你了。”那男子用尽身上不多的魔素,将怀中的婴儿裹挟着送出,似一颗流星般。
远处竟又是一个长相与桥姬并无二致的女子,用手接住婴儿后,飞速向战场外撤去。馨琪的能量远比真正的桥姬要弱,更像是一缕映射。
死骑的灵魂紧紧吸附在了男子身上,几乎散尽了魔素的他也几乎无力抵抗。
灵魂从四肢开始蔓延,好似多条巨蟒从地方缠绕过来,吐着蛇信,两眼放着黑光。逼仄的感觉,压迫感,仿佛一座大山将要在眼前倾覆。
“桀桀,我要你死,神识也无法在世间轮回!”死骑的狞笑响彻那男子的躯体。
可那男子也不再多做抵抗,神色更像是有些释怀,“我的任务也已完成了,活不活的,没那么重要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还未最后被侵袭的脑海中,他想到了很多,很多往事。
自己的命本来在出生后就该戛然而止,是那个女人拯救了他,那个婴儿的母亲。一步一步修炼,后来又遇见了将自己看作生死兄弟的大哥,那孩子的父亲。而自己,仿佛也才遇上自己的爱情不久。
“馨琪,原谅我吧,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快乐,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我们都知道将会分开吧!”那男子喃喃道。脑海里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笑的样子。
心脏猛的一收,打断了他的回忆,那是将死的感觉。之后,神识再也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黑雾长驱直入,触角从四面八方伸向了他神识最后的栖息地。
“七郎!”那声音好真实啊,可是馨琪,你为何要在我身死的时候还喊的如此尖锐。他的意识有些模糊。
“七郎!”声音再次响起。面前是馨琪的面容,还有那婴孩。
“你怎么回来了?”男子神色一惊。
“呵呵,我一直在等她浮现,这套神息隐匿不愧为我最至高无上的身法。连我自己都差点察觉不到。”真正的桥姬冷哼到,一边是她用法力囚禁的馨琪与孩子,“背叛?但你终究只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映射,只是蝼蚁啊!”
七郎的意识在燃烧,那种出奇的愤怒布满脑海。意识的火焰最后一次迸发,与死骑的灵魂相撞,狠狠的撕咬着。那种痛楚,让死骑的灵魂发出震颤,响彻苍穹。
但两相对装下,灵魂湮灭了。七郎握着长刀的手朝着桥姬挥去。他眼中的生气逐渐消散,慢慢变成空洞,只有一丝怨气残留。
馨琪在桥姬的压制下不能动弹,怀中的孩子也在此刻哇哇大哭。她眼中的泪水不住的流淌,似泉涌,却无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切快要结束了”,桥姬转身,“大封印术*雪国之灭”
战场瞬间巧无声息,一切被大雪覆盖。地动山摇,七郎的身躯却依然坚挺,被埋在了地下。馨琪的眼神也变得毫无光芒,在封印的那一瞬间,她的记忆被打散了,仿佛有人刻意取走了一段。一段段光环附着在她身上,和怀里的婴儿。
地底下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馨儿,馨儿。”光影逐渐淡去。
不知多少年,这里变成了雪列山,唯一没变的,是永恒的风雪。
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充斥着林风的胸膛。一时间,压抑,愤怒,感动,爱情,所有东西都像是膨胀的气球塞在了他的肺腑之中。
他不知道光影之中这个男人是谁,不知道这个婴孩是谁。只是那种血脉的相连感,像是最原始的呼唤,夹杂其中。
他看向屋子里的桥姬,或者说,其实是馨琪。
她的衣襟早已哭湿了一片,默不作声。
那千年来的漫无目的,突然在这一刻仿佛是一个笑话。
欣儿眼神中没有一丝丝神韵,只是默不作声。
封印在那一刻,似一层薄膜般,碎了。
只是片刻的宁静后,地面开始颤动,一个浑身火焰的怪物冲了出来。
它被火焰裹挟着,如此丑陋。脸庞简直骇人。身上无数的疤痕,狰狞着瞪着每一个人。
他在怒号,疯狂的胡乱冲击着。门外的伯生一群人被撞散,胡乱飞落在地上。
那巨兽接着又冲向馨琪,那炙热的火焰就像是对于精神体的毒药。馨琪没有躲闪,任由这无脑的巨兽在挥舞。
巨兽仿佛不明白馨琪并非实体,只是在挥舞着爪牙试图撕裂她。但它身上的火焰却在灼烧她。
她变得惨白,黯淡。
她尝试伸手抚摸他。但这又像是一个上天开的玩笑,如人鬼殊途。连简单的碰触都做不到。
她知道那是她的七郎。
她眼里还流着泪,如此憔悴。
一把散发着淡淡金色的剑突然插入了巨兽体中。一声怒号伴随着一声尖叫同时四散开来。
巨兽恼怒的回头,巨爪想要撕碎刺伤它的人。
馨琪则是尖叫着,“不要!”
但一切都太晚了。
巨兽回头,看见头发披了下来的欣儿,空洞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它停下了。任由利剑破坏着它所聚集的能量。
能量消散,它倒在地上,丑陋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馨琪跪倒在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她不在乎这因为千万年积怨扭曲的皮囊,她还爱他,那一瞬间,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
“我,好爱你啊!但,我又好恨你啊!”
欣儿冷峻的脸上也只有两道泪痕,握着利剑的手还在颤抖。那是她从林风身上抽下来的剑,但在上面附上了自己庞大的精神之力。
“希望你能早日获得自由。”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