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馆陶公主走的时候张翙也没能接受,她曾经爱过自己这个事实。
自卑是阻挡一切美好情感萌芽的山墙,曾经的张翙面对自己的同桌时从来没敢有过过分的想法,他只是尽力努力使自己变得优秀,却败在了自己酗酒的父亲身上。
原来那智商一流的高材生同桌曾经爱过自己,原来她婚后过得并不幸福,原来他们还有超越时空的缘分。
可她之前有个孩子。
这是张翙心里最跨不过去的坎。
哎,公主不好娶啊,唐朝的公主尤其不好娶,娶了公主自己就做不了什么大臣了,给自己一个编制外的三品官衔,做个轻车都尉,这辈子也就这了。
自己与馆陶公主的事儿,只能日后再说了,毕竟未来还有一场蝗灾等着自己。
此刻趴在软塌上的张翙,努力梳理着这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黎明的时候,尉迟宝琳回来了,看起来满身疲惫,看到还睁着眼的张翙他有些意外道:“小翙,你竟然没睡着?难道是我下手真的太重了?不至于啊,我只用了五分力而已。”
“你快闭嘴吧,你不说我还不疼,你一说我这个难受哦,宝琳,外面雨停了吗?”张翙一边搓着双手发热一边朝尉迟宝琳说道。
面前的暖炉已经变得冰凉了,这里不是主子住的地方,并没有宫女下人主动过来给加些碳。
尉迟宝琳一边脱着盔甲一边回道:“哦,早就停了,现在不过现在坊门还没开,咱们没法出宫,小翙,馆陶那丫头找你做什么,兄弟用惨痛经历告诉你千万别惹这小妮子,她只是看起来温柔而已,心眼子可多了,那崔家的崔宣庆就是她支到你面前挨打的。”
张翙才不愿意同他讨论这个旧相识的公主呢,自己难道不比傻尉迟了解她?
“宝琳,现在宫门已经打开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有朝会,咱们直接出宫吧,坊门没开对你我来说还算个事儿?小弟今日回去可就要被禁足了,还有些事需要给家里交代,咱们快走,快走!”
张翙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尉迟宝琳催促他赶紧动身,后者当然没啥的主见,反正翻墙越制的事儿哥几个一块做了也不少,大不了挨上几板子,没甚的压力。
天色刚刚能视物的时候,尉迟宝琳背着张翙到了张府门前,值夜的仆役看到自家少爷回来赶紧给开了后门,三个人正准备悄悄穿过后院回房的时候,被觉少起夜的奶奶逮了个正着,随即张府里的灯全都被点亮,府里一瞬间仆役丫鬟全都忙活起来。
这就是封建家长制的缺点,一个家里所有的人都会围绕着这个权利中心转,张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还是享受着这种等级差距带来的优越感。
思考者和沉默者的差距是一者在释放能量,一者在吸收能量,刘二现在就是那个思考者,听到少爷被禁足在城外孙思邈先生住处,他动心了,孙先生何许人也?那可是降龙伏虎的神仙,全天下服气他老人家的可不止众多医家,就连各地的道观以及龙虎山的天师们都得高看他老人家一眼。
看少爷那不乐意的劲儿,刘二恨不得自己去替少爷接受这种“非人道”的禁足,他眼里这哪是禁足啊,这就是无上的荣誉恩宠啊!
而沉默者是马三堂,这家伙为少爷准备马车的时候沉默了,沉默的把脸贴在了车轮子上,还没出息的打起来了咕噜。
张翙此刻趴在了自己的床上,享受着宁儿轻手轻脚的擦拭已经晾干了的伤口,药水是自己调制的,里面加了抗生素,希望不会二次感染吧。
奶奶也坐在床边,心疼的嘱咐着孙儿这次一定要听陛下的话,要在孙先生那里好好学习本事,这不是罚,是恩。
张翙没有立场的点点头,老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上一世叛逆期对祖母的多次出言不逊,到现在他还后悔不已,对于这种爱意,以后的张翙绝对不会反驳一句。
还有一上午的时间,估计中午皇宫里就会传出来圣旨,然后张翙就得马不停蹄去城外禁足一个月,崔宣庆和杜荷也禁足了,这仇算是结下了,虽然张翙不愿意得罪他爹杜如晦,可这事儿估计没法善了。
家里的事给尉迟宝琳说了,几位老国公还是愿意照看的,再过些日子麦子就抽穗子了,杂交一一批麦种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这技术自己已经教了无数人,张翙还是不是很放心,毕竟,这是个真正的技术活。